第一章 死亡是重生之母(1 / 3)

謝依南是在離家兩個街區的地方被一個小混混一刀捅死的。當時她正在與她家的大狗溜彎,身上身無份文,唯一帶在身上的手機被小混混搶走了,街道空無一人,她虛弱地連呼救都沒有辦法,靜靜地躺在冰冷的地上,感受身體的血液快速地流走,然後,慢慢等死!

她的腹部被凶器完全貫穿,鮮血順著衣裳的下擺流滿了一地兒。謝依南不知道自己還要多久才會完全死去,她側躺在地上,手臂被身體的重量壓的發酸,她為自己現在還能感受到手臂的酸楚而快樂,又為自己即將離開這個世界而悲傷。

她什麼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透過濃密的樹梢看望遙遠的星空,在這個漆黑的夜裏,謝依南再次感受到了與國內一樣皎潔明亮的月亮。即便小學生也明白,月亮本身它並不發光,但誰讓它幸運呢,太陽即使在夜裏,也願意將最大的光源投注在它身上,使它成為天上最明亮的光體。

都說國外的月亮比較圓兒,其實來了才知道,月是故鄉明!

美帝國的冬天向來冷的厲害,被麵包牛奶芝士牛扒滋養了這麼些年,竟然也嬌貴了起來,生命垂危之時,仍然在後悔自己出門前未能披上那件最愛的流蘇披肩,那是一件六一兒童節禮物,在她高齡二十七歲那年收到的,送她的人是張天揚,說是年幼時便欠著她的。謝依南到現在也想不起來他欠她的原因,再問,他便不說話了。

真冷啊!

據說,靈魂的重量隻有21克,謝依南不知道這點兒重量能不能支撐自己順利到達天堂或是地獄,反正迄今為止,她還沒有看見任何一個長翅膀的鳥類或黑白先生來好心替她引路,她有點兒憂愁,擔心自己會在這異國他鄉變成孤魂野鬼,如若是真,那便太可氣了,因為她發現自己現在完全掌控不了自己的身體,不,是靈魂。

她的身體已經被姍姍來遲的美帝國救護機構收走,她最後躺過的地方,現在被警方畫了一個人形圖代替謝依南躺在那兒,方圓幾裏都拉起了警戒線。盡管謝依南手持大美帝國永久綠卡,但她還是希望有駐華機構能介入此事兒。就當是了結她最後的一點兒念想,須知道,謝依南並不是不想回家的。

隻是,家,太過遙遠!

“Oh,Yinan,這簡直太不幸了,怎麼會發生這麼可怕的事情呢,我的天啊!”這個看似激動的不能自己的英俊男人,是謝依南的先生,完全合法的那種。一如大家所見,這位英俊的男士並沒有對謝依南的死表示出多麼大悲傷,事實上他們的婚姻早已名存實亡。這位英俊的男士在外有無數的紅粉知己,他們正在辦理離婚手續。

謝依南靜靜地浮在上空,看著警察與她的先生親切交談,心裏竟然平靜的不起任何波瀾,好像下麵這個死去的人不是她自己一樣,她甚至對警察與她先生表現出來的遺憾,悲痛,同情等情緒沒有任何感覺,不憤怒,不安慰。這人死之後,連情緒都沒有了嗎?她很疑惑啊!

都說惡鬼怨氣難消,怎的到了她這兒,半點兒怨恨也沒有呢,好生奇怪哦。

謝依南不怨嗎?

她應該怨的啊,回想生平,可供她怨恨的事情簡直多如牛毛,失學,背叛,情變,遠走他鄉,離異,畫麵多的像一部不斷續集的美劇,拍了第一季,還有第二季,第三季,永遠沒有停止的時候。

可靈魂一旦離體,那些日日夜夜吞蝕著她身心的東西好似全都變得無足輕重了起來。謝依南現在掂記著什麼呢?是初一那年,夏,張天揚帶著羞澀的臉兒遞過來的圓桶冰琪琳?是初二那年,冬,張天揚踩著冷咧的寒門遞過來的溫熱牛奶,還是08年,LA,他與另一個姑娘拉手而行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