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舞裙猶憶柘枝紅(2 / 2)

如煙朝她飛了一個媚眼,身子突然壓上前來,湊到海棠耳邊問道:“你方才,可是看到了?”

海棠耳根子刷的紅了個透,看到?看到什麼?莫不是開門時眼珠子好死不死的落到了人家胸上?

如煙這麼問的話…可是在向自己要個形容詞?那她該怎麼說?珠圓玉潤?海棠有些苦惱了。

半晌,如煙見海棠答不上來,腦袋還像是被布袋套了頭,紅的好像一顆火柿子,終是明白了什麼,隨即發出一陣銀鈴兒似的笑聲:“傻小子,你想什麼呢?”

“啊?”

這笑聲叫海棠猝不及防,可她到底是明白自己想必是誤會了什麼,隻得再次詢問道:“姑娘說什麼?”

如煙止了笑聲,曖昧地看著她眨眨眼睛:“先別管我問什麼,倒是你方才在想什麼?就連耳根子都紅得徹底。”

“姑娘又來!總是欺負老實人可就與街上那些潑婦無異了,到時候如煙姑娘沾染了人家煙火,怕是回不得天宮了!”

“嗬,你這小子,好甜的嘴!”

“與姑娘學的。”

“貧!”

“嘿…”

如煙擺擺手,前走了一步,側身將那半邊門洞讓了去,小聲道:“罷罷罷,我也不與你做這打啞謎的遊戲了,方才你將那欄杆搬開的時候,我見人群裏有兩個賊眉鼠眼的人悄悄匿了身,不知遁去了哪裏,來者不善,你與你家公子要小心些。”

海棠訝然,抬眼卻見如煙滿是風塵的臉上掛滿了善意,不由得緩和了臉上的線條:“木土知道了,多謝姑娘,公子自會有定奪,這裏不宜久留,姑娘早些回去。”

如煙定定地看了她一眼,輕輕頷了一頷首:“在風月場裏待久了,我如煙什麼人沒見過,什麼場麵沒遇到過?你這個小藥童休要擔心我,隻管好好顧著自己與你家公子,保命的法子我有的可不是隻有一套。”

“姑娘大義。”

“嗬…”如煙又是一聲輕笑:“我這算什麼大義,不過是舉手之勞…”

如煙說著便回頭看向城隍廟內安靜坐在堂中央的弄堂正在為一老嫗把脈,略帶苦澀道:“倒是城隍醫,不求回報的義診,著實是位善心的公子。”

海棠順著如煙的目光朝那所謂的善心公子看去,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公子他,本就是個好人的…”

如煙知道木土話裏有話,可也不想深究,這等神秘的主仆,又怎麼會隻如麵上這般簡單?

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過是個年長色衰的紅館女子,苟延殘喘已是人生大幸,又何苦去自掘墳墓呢?

言以至此,如煙知道自己該離開了,她像個長者一般摸摸木土的頭,聲音透著濃濃不舍:“小木土啊,日後姐姐便不能在來調戲你了,恐怕會更寂寞的吧。”

海棠一愣,隨即明白如煙是要明哲保身,遂打趣地問道:“公子今日給姑娘的可是最後一劑藥方了?”

如煙點點頭,然後看向已經升到當空的圓日,語氣落寞地回答:“是啊,最後一劑了……”

“那該寂寞的,是木土才對。”

如煙愕然,低頭看少年真誠的目光,柔和的嗯了一聲:“是啊,你也是會因為我不在而寂寞的……”

如煙驀地感覺酸了眼眶,原來竟還會有人因為她的離開感到寂寞嗎?

如煙最後拍了拍海棠蠟黃色的小臉兒:“小木土,對不起,不過謝謝你。”

望著如煙漸行漸遠的背影,海棠垂了眸子,望著腳下的影子低喃:“該說謝謝的是我…該說對不起的…也是我。”

青磚瓦下久聞聲聲啜泣,未聞一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