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寧放下手中的茶盞,眼睛在弄堂與海棠身上分別停留了片刻,露出一個得體的笑容。
“東宮向來與大運堂交好,我家蓉兒與師師又是閨中小友,關係十分親近,所以弄堂公子大可安心地住在這裏,無需拘束,隻當是在自己家裏一樣。”
弄堂拱了拱手,彬彬有禮地說道:“多謝殿下收留,是草民與義姐唐突了,叨擾之處,還望見諒。”
杜寧心中驚訝:原來這對金童玉女竟是姐弟嗎?可是…
他有些不解,猶豫的朝在座的兩人看去,胸中的疑惑卻變得更加困頓。
弄堂笑得人畜無害,叫他摸不清脾性,可他卻注意到了海棠的身體自他進門後,便一直都僵硬不已,神色也繃得有些刻意板正,像是在極力的掩飾些什麼。
隻有每每看向弄堂時,她的眸子會突然變得明亮起來,眼中分明閃爍著些許微妙的情愫。
杜寧不由得猜測:這二人如此…莫不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有意思了!
杜寧邪氣的笑笑,抬首看向海棠,溫和的說道:“海棠姑娘看上去到是和太子妃的年紀有些相仿,如此妙齡的女子便在江湖中東奔西走,著實了不起。”
海棠心中顧慮,詫異的對上杜寧友善的模樣,隻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她忍住心中似萬馬奔騰的焦躁感,迎上杜寧的目光,象征性的微微一笑,便開始推辭杜寧的恭維:“太子殿下謬讚了,海棠本就是山野村姑,出身粗鄙、皮糙肉厚,怎敢與太子妃娘娘相提並論,著實是您抬舉了。”
海棠說罷,便又迅速的垂下頭去,不給杜寧再繼續說話的機會。
杜寧目光如炬,埋首進掌中複又端起的茶杯,輕輕吹蝕,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這女子在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連方才說話也是刻意的貶低自己的出身,最後還不惜冒著惹怒他的危險,避開了與他交談。
杜寧啜了口茶,腦中托出七大字:事出反常必有妖。
弄堂不動聲色的端坐在側,雙手交握,匿於袖中,手指不停的摩擦著海棠送他的湯婆子。
他並非沒有察覺到海棠的不對勁,隻是他對此亦全然不知,即使有心幫她,也無從下手。
早在路上,海棠便有些坐立難安,但看她的樣子,似乎並不願意將此事托出,而他也不願意強人所難。
弄堂深邃的眸子轉向海棠,淡淡的問道:“我的藥在嗎?”
海棠一愣,隨即明白了弄堂的意思。
她輕輕的點點頭,眼睛朝杜寧的方向掃了掃,猶猶豫豫的道:“帶是帶了,隻不過我放到隨行的箱子裏了。”
弄堂若有所思的將頭轉向杜寧,為難的動了動唇,卻沒有說話。
杜寧見此,好奇的問道:“弄堂公子莫不是有什麼事情要說?”他笑得溫和:“但說無妨。”
弄堂站起身,朝杜寧揖了揖手,略帶愧疚的抬起頭道:“殿下如此待我二人,草民本該感恩戴德,如今此舉確是有不知好歹之嫌,還望殿下恕罪。”
他道:“草民身體抱恙,此刻正是用藥之時,故鬥膽請求殿下恩準草民與義姐先行告退。”
杜寧知道弄堂是在為海棠打掩護,也不打算為難他,反正他也一點兒都不想呆在這裏,蓉兒還等著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