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遠程望著他消失的背影搖頭笑了笑，然後將視線對準了走廊盡頭的房間上。
“怡紅院的紅姑娘？阿幕找紅姐姐做什麼？”程遠程嘀咕。
海棠紅如今雖墮落風塵場所，從前卻是闕都赫赫有名的神偷，玉麵十三娘，更算是他程遠程的師父，而這些沐非幕顯然都是知道的。
由此，程遠程有些不解，到底是什麼事，沐非幕竟會不同他說起便逕自請來了海棠紅？難不成是唱曲兒？
這個念頭剛起，程遠程便慌忙的搖頭將它扼殺在搖籃裏。
憑他對海棠紅的了解，就算那個女人真的淪落風塵，也不會做什麼彈琴奏樂這等事的！
所以到底是為了什麼，能讓沐非幕放著他這快敲門磚不用，幹巴巴的自己去請海棠紅出麵？
更匪夷所思的是，她竟還舍得特意閉店謝客？要知道這一口鍋如今一日的收入就頂得上其他鋪子三日的收成，她這個財迷竟然都不會覺得痛心嗎？
程遠程想著腳下已移動至盡頭的房間門口，雙手正要推不推的停在房門的不遠處，僵直著不知如何是好。
他突然有個預感，裏麵有什麼東西是他渴求了許久的，可他又說不上來是什麼。
須臾間他隱隱約約聽到了房間內有兩個女人對話的聲音。
“這樣好嗎？”
程遠程細聽，這唯唯諾諾的聲音來自金子，自打孫庭被魯昭以還陽草保存屍身帶回廬州去之後，金子便不負之前的那股子傲氣十足的勁頭，整個人的精氣神兒都下跌了一大截，如今倒真正像是沐非幕身邊的大丫頭似的。
“自然是可以的。”
這邪魅卻酥軟的調調定是海棠紅無疑，程遠程吞了吞口水，想起上次弄堂拿針威脅他的樣子，不自覺的後退了兩步。
程遠程心下無奈，歎息：自己怕是對紅姐姐有了業障，單是聽到她的聲音就有了落荒而逃的想法，果然還是乖乖回去等著阿幕好了。
念頭一閃，程遠程便掉轉了腳步想要回到廂房去，卻猛然間聽到了第三個姑娘的聲音。
她道：“天啊！”
這聲音不似尋常女子般清脆，像是壓抑了許久，有些低沉，但又有著其他女兒家所沒有的糯糯的質感，叫程遠程感覺很熟悉，卻又想不起是屬於誰。
他將步子撤了回來，又正對著門的方向，靜立了許久，終於又聽到了那姑娘的聲音。
“我這樣…很奇怪。”
緊接著，便是海棠紅肆意的輕笑：“嗬，我倒覺得正好，你本該就是這樣的。”
程遠程暗暗腹誹：紅姐姐就是心胸寬廣，兩個主子都相繼失蹤了，她不但不急著找，還在這裏笑的如此開懷，果然弄堂看上的人就是不一樣啊！
那糯糯的小聲音像是害羞了一樣，嬌嬌怯怯的接道：“辛苦你了，紅姑娘。”
海棠紅道：“不用謝我，我也是看在我徒兒程遠程的麵子上才樂意跑這一遭，如今見你這樣也算不虛此行，今後便是一家人，你也同他一起喚我紅姐姐好了。”
聽海棠紅這一番話，門外的程遠程順勢閉著眼睛一臉讚同的點點頭，心裏臭美的想：看吧，還是看在我的麵子上才來的！我就說我程遠程……
自戀到一半的程遠程突然意識到海棠紅所說的另一半話的含義，眼睛突兀的睜得老大，似是要將眼珠子擠出來，雙手不經大腦反應猛地一把推開門便踏進了房間，大喝一嗓子道：
“我程遠程這輩子就一個媳婦兒叫沐非幕！哪來的小聲音兒連她的位子都敢…頂？”
吼了一半，程遠程再次僵直了身子，強撐著一口氣將最後一個字補了上去，眼睛卻盯在麵前站在海棠紅與金子中間的女子身上再也收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