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海棠,戲風(2 / 2)

剛一進海棠紅的門,對方一掌便劈了來,程遠程架起雙臂格擋,卻正好合了對方的意,海棠紅飛起一腳將對方踹到了門上,身子朝後一躍穩穩落於座前。

“臭小子,反應如此遲鈍,我教你的東西都就著飯吃了不成?”

程遠程見美人兒氣鬱,嬉皮笑臉的拍拍自己胸前的印漬,整個人朝海棠紅拱去。

“紅姐姐,我一天一夜都沒睡了,你這突然給我一腳還生這麼大氣,程兒委屈。”

說著還就帶上了抽噎聲,袖子一掩就要放聲大哭。

“你給我憋著!別人不知道,我還不清楚你什麼德行?”

海棠紅身子朝後一仰,雙腿齊齊蹺於桌子上,見程遠程放了袖子又恢複一臉死乞白賴的樣子,沒好氣的閉了眼睛不再看他。

程遠程嘿嘿一笑,朝後翻了個跟頭,自行倒在海棠紅的床榻上,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而後睡的一塌糊塗。

待床上的人呼吸平緩下來,海棠紅睜開闔起的眸子,朝程遠程瞄去,少焉,無可奈何的勾了一彎嘴角,複又閉上眼睛。

闕都有大大小小的紅館,這些紅館的相同之處便是台麵上做主的都是鴇母,背後皆有著大後台,比如翠屏樓的後台便是鳳家;而這怡紅院卻是一另類的存在。

這處紅館似乎並無強硬後台做主,卻偏偏就是屹立多年不倒。

堂內鴇母與其他媽媽並無不同,特殊的是這怡紅院裏的花魁海棠紅姑娘。

此女子破瓜之年落腳闕都,桃李年華卻甘孜進了怡紅院屈身做了花魁!如今花信已至依然風華絕代,一襲豔衣加身滿眼風塵,卻叫人無法對她說出半個汙濁之字。

關於這姑娘,眾人隻道她身細骨軟,舞跳的極好,尤其喜愛仕女圖,曾有一世家公子為討她歡心送了數卷美人圖與她,將怡紅院堂前堆了個滿滿當當,美其名曰:美人贈美人,芳墨似君心。

海棠紅聞言隻是一笑,抬手推了一支燃得正歡的紅燭,將那如山的名家畫卷燒了個精光!

那廝正欲大怒,海棠紅卻遙遙一笑,輕輕解了臉上薄紗,朱唇輕啟:“既是贈與奴的,那便再也不要叫旁人瞧了去。”

公子隨即怒去喜來,連連叫了三個妙極,也不知是說海棠紅此舉,還是說她本人。

不過次日,怡紅院海棠紅姑娘占有欲極深的言論便傳遍了大街小巷。

這便是那姑娘的性子,偏極也剛烈。

正如她說與那人:“你既手染至親鮮血,我便身背萬人不恥;那時,你來接我可好?”

一恍隔世,四年之久,那人數次徘徊於她窗下,卻如何都不敢踏入這有她的紅樓。

一滴垂淚滑過,倚在藤椅上的海棠紅緩緩睜開眼睛,程遠程依舊在醉生夢死。

耳畔縈繞著那熟悉的曲子,她輕輕移步到窗前,推開那虛掩的窗扉,熟悉的青衫孤立與蒼木之下,手中執一根長笛於唇邊輕奏;樹下放著一壇清酒,兩方倒壺,顯然已是來了許久。

“何必呢?”

“是啊,他這是何必呢。”

“我是在說你,紅姐姐。”

程遠程突然的出現在她身後淡淡輕語,海棠紅隻顫動一雙微潤的眸子,不語;程遠程扁扁嘴,不知再說點兒什麼。

“這麼晚了,你還不回去?”

“今兒住姐姐這兒。”

海棠紅將窗子合上,好笑的看著麵前這潑皮:“我的大少爺,你霸占我這床一時不行,還要再霸占一夜?”

“床上有姐姐香氣兒,我睡的極好。”

“滾。”

女子被逗笑,一腳踢了去,將程遠程踹至了門口。

“快走快走,若不然仔細你的皮。”

“紅姐姐真凶,我要告訴那樹下之人,叫他早日死了心。”

海棠紅低了眸子,苦笑一聲;“他若死了心,也是好的。”

“嘖,我是不明白你們這些人,喜歡便在一起就是了,何苦這般互相折磨。”

“呦,說這番話,可是有了意中人?”

“是的。”

程遠程大方承認,引得海棠紅一陣轟笑:“是誰這般倒黴,叫你瞧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