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山雨亂,花鳥卷(2 / 3)

“說起來,這倒是那丫頭頭一次受這麼重的傷,嘖嘖,斷了一條胳膊,滿身瘡痍,臉上還有幾條大道子,性子雖然野了點兒,好歹也是個姑娘家,若是長久如此,還不如叫她趁早嫁人好了。”

鳳七呼吸一滯,腦海裏驀地閃過一個模糊不堪的人影。

“程小公子所言甚是。”

鳳七眉頭一皺,腹忖:人啊,果真是禁不起念叨。

來人腳步紮實,卻身輕如燕,剛進屋站定,一張娃娃臉就好死不死的就擺在鳳七麵前。

偏偏這個人正是鳳七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花錦繡。

“小公子別來無恙。”

話雖然是對程遠程說的,可花錦繡的視線卻沒離開過鳳七的臉。

程遠程眯縫著眼笑的無害,妖豔的眸子轉來轉去,心裏歎道鳳七這後院又要著火了,也許他可以關鍵時刻加把油,讓這火燒的旺一些。

這花錦繡是鎮國將軍府人的親外甥,也就是百穀淨初的表哥。

他年少時,曾在京城待過些時日,不知怎麼,卻和蓮九一見如故,相談甚歡,兩人整日廝混在一起,稱兄道弟。

可臨別了,這廝突然對蓮九講,日定會回來娶她回大漠,叫蓮九吱哇亂叫一聲,頭也不回的跑進了大運堂。

就在眾人皆以為花錦繡不過是一時興起,說了句玩笑話時,這小子寄到大運堂的書信差點塞滿了蓮九的小破屋。

於是乎,不管旁人再作何想,程遠程卻再也不敢說那是戲言了。

“樓蘭少莊主久違了,可是來尋蓮九的?”

“表妹修書囑托在下前來搭救蓮花妹妹,我這馬不停蹄的趕來,誰知竟叫人捷足先登了…”

花錦繡說著眼神掃了一眼鳳七,突然正色道:“在下替未婚妻謝過鳳七爺!”

話音剛落,風七手裏的杯子被生生捏成了粉末,睥了一眼身前的人,不緊不慢的起身繞過花錦繡見禮的身姿,幡然離去,臨了,道了一句:“礙眼!”

“山雨欲來。”

程遠程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花錦繡,唯恐天下不亂的拋了記媚眼,收起指甲刀也一晃一晃的走了出去。

太陽正盛,可後院的正房中,黑幔子將所有刺目的光線盡數擋了去,隻剩下微弱的光點帶來一些明亮。

鳳七推門而入,輕聲行至蓮九床邊,冰冷的神情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化不開的濃情。

如今的蓮九褪去了往日的張牙舞爪,安靜的躺在那裏,不會罵人,沒有嚷叫,讓鳳七突然覺得耳根子有點兒過分清淨。

踱步到腳踏上,鳳七神情落寞的凝視著蓮九毫無防備的睡魘,揪心的感觸更是漫天卷地的襲來。

蓮九那張本該清秀的小臉上,纏滿大大小小的紗布,裏三層外三層的將本來的麵容遮擋的嚴嚴實實。

她當時該有多痛?鳳七想著,指尖便已經在微微顫抖。

而這時,五感全無的蓮九自然不知曉曾有個癡人在她昏迷中,感她之感,痛她之痛,隻恨自己不能代她受難。縱然她那時麵目全非,那人卻依然看得仔細,仿佛在欣賞一塊無暇的美玉。

“怕是整個闕都都知曉我對你的心思,你卻還是像個傻子一樣未曾發覺。”

琅崢和程遠程的旁敲側擊,百穀淨初的明確暗示,她都渾然不知,不知巧合與否,大運堂和鳳家明明隻隔著兩道胡同,但這些年蓮九巧妙的繞過了所有他安排的巧遇。

在被琅崢嘲笑了數次之後,他終於放棄了“巧遇”,改收集酒碟子為念,當然這也是大運堂的酒後笑談。

程遠程建議他適當的英雄救美,但是迄今為止,隻有這次她栽了跟頭,以往的路上,蓮九逃跑的速度比他出現的速度還快,每次都在他準備要大展身手的時候,那女人已經逃之夭夭;這多少讓鳳七有些無力。這幾年他唯一的一次英雄救美就是她喝的爛醉從快活樓屋頂摔下來砸進了他的懷裏,那天正好是他送還定親信物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