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冰封的黃河開始解凍,巨大的冰蓋破碎崩裂,發出陣陣令人震撼的聲音,冰淩隨著黃河的波濤順流而下。在中華五千年的文明史上,沒有哪一次的社會嬗變和政權更替如同公元一九四九年的大轉折那樣充滿著驚心動魄、泣天撼地的曆史大較量。以毛澤東和蔣介石為代表的國共兩大陣營在公元一九四八年秋至一九四九年進行了決定最後勝負的大決戰。
一九四八年三月二十三日,在陝北根據地生活戰鬥了十三年的毛澤東,鑒於全國解放戰爭形勢迅猛發展的需要,率中央機關東渡黃河到華北,指揮影響中國命運的生死大決戰。
清晨,在吳堡縣川口村黃河古渡口,毛澤東、周恩來、任弼時等中央領導人從堤岸上走下來。
山峁、河灘、溝岸上擠滿了前來送行的老百姓,群眾們見毛澤東等領導人過來了,都激動地擁了上去。負責警衛的中央警衛團老排長張虛見此情景,急忙在毛澤東身邊緊緊守護著。
送別的鄉親簇擁著毛澤東等人,這些淳樸憨厚、善良熱情的陝北父老鄉親,拿著雞蛋、布鞋、紅棗、窩窩頭等各種送別禮物,往毛澤東的手裏、衣兜裏,甚至懷裏塞著。
一個包著羊肚毛巾的老漢滿臉皺紋,握著毛澤東的手老淚縱橫,激動地說不出話來。許多姑娘婆姨們在毛澤東身旁抹著眼淚,更多的人則是默默跟著,不停地揮手致意。
這時有個四五歲的小女孩手裏拿著一條自織的羊毛圍巾要送給毛澤東,毛澤東親昵地抱起了小女孩,小女孩把那條羊毛圍巾圍到了毛澤東的脖子上,毛澤東深情地在小女孩臉頰上親吻了一下。一片人聲鼎沸中,毛澤東抱著小女孩那高高的身影與四周緊圍著的老百姓密不可分、難舍難離的情景,令人動容。
毛澤東等人在擁擠的人群中繼續慢慢前進著,幾條渡船靜靜地停泊在黃河岸邊,毛澤東、周恩來、任弼時分別登上三條木船。
張虛攙扶著毛澤東登上渡船,衛士李根生扶著江青也上了渡船。
毛澤東站在船頭,凝望著奔騰洶湧的黃河,東方一輪紅日噴薄而出,火紅的陽光照耀在金色的黃河上,仿佛一河流金。
突然,黃河西岸邊傳來一聲嘶啞而高亢的男子歌唱聲:
東方紅,太陽升,
中國出了個毛澤東……
毛澤東驚回首,隻見西岸的大地和山峁上送別的百姓如森林般密密站立著,猶如一組組群雕,陽光勾勒出他們群像般的輪廓,顯得肅穆而莊嚴。
隨著那個高亢的男聲,成百上千的百姓同時一起引吭高唱起了《東方紅》:
他為人民謀生存,
呼兒咳唷,他是人民大救星……
河岸邊,眾人的高歌如同黃河濤聲此起彼伏。
毛澤東在船上激動地向人群揮著雙手,眼眶中隱隱閃動著淚光,思緒萬千,嘴裏喃喃自語道:“為人民……謀生存……”
任弼時在旁邊船上看出了毛澤東的心思,喊了過來:“主席啊,陝北的鄉親唱著《東方紅》為我們送別哩,老百姓把你當作為人民謀生存的大救星啊!”
毛澤東點點頭,感慨地說:“老百姓把我們當作大救星,那是人民對我們共產黨人的期盼啊!我們不僅要為人民謀生存,更要為人民謀幸福!”
周恩來在另一隻船上聽著毛澤東和任弼時的談話,也接了一句:“主席說得對,以後應該把這句歌詞改成他為人民謀幸福!”
毛澤東望著西岸的百姓,語氣堅定地說:“不!人民,隻有人民,才是創造世界曆史的動力啊!”
西岸邊,《東方紅》的歌聲依然此起彼伏:
共產黨,像太陽,
照到哪裏哪裏亮。
哪裏有了共產黨,
呼兒咳唷,哪裏人民得解放。
歌聲響徹天地間,紅日映照著的黃河奔騰而去,曆史的巨輪在人民群眾的推動下滾滾向前。
毛澤東率領中央機關東渡黃河,經二十餘天長途跋涉,到達河北省阜平縣城南莊。
聶榮臻帶領軍區司令部人員前來迎接,聶榮臻興奮地上前與毛澤東握手,激動不已地說:“李得勝同誌啊,這些天從陝西到山西再到河北,一路辛苦了!”
毛澤東卻凜然大聲宣布:“不,聶榮臻同誌,從今天開始,我再不需要李得勝這個虛名了,從今往後,我毛澤東永遠要坐不改姓,行不改名!不解放全中國,我毛澤東決不離開晉察冀根據地!”
眾人聽了毛澤東的話後,都熱烈地鼓起了掌。
然而就在這人群中,有一雙陰沉的眼睛在偷偷窺視著毛澤東,他也裝模作樣地跟著大家鼓掌,他的眼神漸漸地變得陰鬱凶狠。
在南京國防部作戰廳裏,氣氛極其凝重,蔣介石正在訓話,何應欽、顧祝同在主位兩側與眾將官肅立著,國民黨將官中有傅作義、杜聿明、衛立煌、毛人鳳、湯恩伯等人。
蔣介石手中拿著張報紙,語調低沉地說:“會議開始之前,我給大家讀一則中共的新聞:據新華社消息,我人民解放軍在全國各大戰場捷報頻傳,西北野戰軍直逼西安,延安之敵,已成甕中之鱉,指日可滅。東北野戰軍連克遼陽、鞍山、四平等十八座城市,東三省將很快落入人民之手……晉察冀、晉察魯兩大解放區已連成一片。華東野戰軍徹底粉碎了國民黨對山東的重點進攻。我人民解放軍已轉入戰略進攻……”
眾將官低著頭,一個個都一副尷尬沮喪的神情。
蔣介石突然厲聲喝道:“這兩年多來,我們從全麵進攻被迫轉為重點進攻,從重點進攻又轉為全麵防禦,從全麵防禦又可能轉為重點防禦!再往後會怎麼樣呢?多少年了,都是我蔣中正追著毛澤東打,以後看來是毛澤東追著我蔣中正打了!而你們,如果再不警醒,用不了多久,將一個個都會變成階下囚!什麼叫階下囚知道嗎?”他說到這兒語氣哽咽,一下子說不下去。
眾將官都害怕蔣介石暴怒,嚇得不敢出一聲大氣。
蔣介石看著這一張張沮喪的臉,“哼”了一聲走出了作戰廳,氣呼呼地回到辦公室,軍統保密局局長毛人鳳畢恭畢敬地跟隨在蔣介石身後。毛人鳳輕聲地說:“總統,我有個主意不知當不當講?”
蔣介石沒有回頭,但他心裏明白這個處事陰險的手下一定又有什麼計謀了,他慢慢坐了下來,才開口問:“毛人鳳局長,軍統有什麼好消息嗎?”
毛人鳳似乎摸透了蔣介石的心思,知道蔣介石對自己的計劃一定有興趣:“總統,擒賊先擒王,我們可以先把毛澤東幹掉!”
蔣介石心頭一驚,然而又不動聲色地說:“幹掉毛澤東?”
毛人鳳陰冷冷地說:“我軍統阜平工作站己有內線潛伏到毛澤東身邊!”
“哦?毛澤東身邊已有我們的人?”蔣介石喜形於色,語氣十分平靜。
毛人鳳得意地一笑,走到門邊,打開門向外邊招呼了一聲:“穀正藩少校!”
門外立刻響起清脆的聲音:“到!”隨即一個苗條挺拔、秀氣而不乏英武的年輕軍人以操練般的步伐進來,走到房子中間,立定,向右轉,然後對著蔣介石“啪”地一個立正,大聲報告:“保密局華北諜報組穀正藩少校。”
蔣介石這才看清穀正藩還是個女的,但他卻不動聲色。
毛人鳳對穀正藩說道:“穀少校,請你向總統報告用飛機偷襲毛澤東住處的具體方案!”
蔣介石心中又是一驚,問道:“用飛機轟炸?你們憑什麼能把炸彈準確命中毛澤東的住處?”
穀正藩上前端起桌上的開水杯,把它放在桌子中間,又從口袋掏出一把碎玻璃,圍繞杯子四周撒了一圈。綠色的天鵝絨桌布上,水杯四周的玻璃閃閃發光,如一個銀色的圓圈包圍著水杯。
穀正藩向蔣介石解釋道:“報告總統,假如這個水杯是毛澤東的住處,我的潛伏特工把碎玻璃偷偷撒在毛澤東住處的四周。我經過精確計算,早上八點三十分,當太陽升起按四十五度角斜照在阜平縣城南莊,我們的偵察機在高空往下俯瞰時,這些碎玻璃會折射出耀眼的反光,由此可以精確測定毛澤東住處的坐標位置,轟炸機可以按此坐標定位,把炸彈準確無誤地投中目標。”
毛人鳳附和道:“對,總統,這就是我們將要實施的置毛澤東於死地的天字號刺殺密案!”
蔣介石喜不自禁地說:“好!好!沒想到毛局長你手下還有如此能幹的精英人才啊!我這一生閱人謀事無數,如此構想,還從未聞之,實乃天才啊!穀少校,我等著你的天字號刺殺密案一舉成功!”
“是!我願為黨國和總統赴湯蹈火,在所不惜!”穀正藩激動萬分。
蔣介石也有些動情地上前握住穀正藩的手:“國難覓忠臣啊!拜托了拜托了。”
城南莊毛澤東的臨時住處,毛澤東在院子門口迎接朱德、劉少奇、周恩來、任弼時等人。毛澤東上前握住朱德的手,激動地說:“老總啊,一年多沒見你們幾位啦!做夢都夢見你啊!”
朱德也很興奮:“是啊,都說朱毛不分家!這次重聚在一起應該不會再分開了吧?”
毛澤東點點頭說:“我想不出意外,我們這輩子不會再分開啦!”
這時,劉少奇站了出來說:“看來主席對奪取全國革命勝利早已胸有成竹嘍。”
周恩來插話道:“那天東渡黃河,陝北老百姓唱著《東方紅》送別主席時,我就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老百姓唱著《東方紅》歡呼新中國誕生的那一天,已經指日可待了!”
毛澤東笑道:“謔,看來你們比我還樂觀呐!不過飯還得一口口吃哦。從去年三月二十九日中央開書記處會議至今已整整一年零一個月了,明天在城南莊再開個書記處擴大會議,好好部署一下與蔣家王朝進行的最後生死大決戰!”
在城南莊臨時食堂,毛澤東和朱德、劉少奇、周恩來、任弼時等人蹲在院子裏邊吃飯邊討論,毛澤東用筷子的另一頭在泥地上畫出一個中國地圖輪廓線,隨手撿了兩塊小石頭,一個放在東三省一個放在長江以北的中原區域:“今年我們軍事上的主戰場一是在東北,也就是在錦州唐山一線,力爭把蔣軍關在東北消滅掉。二是逐鹿中原,力爭把華北和華東兩大解放區連成一片,然後揮師長江,讓粟裕統率三個縱隊渡江南進。”
周恩來道:“三個月前,中央電令粟裕率華野第一、四、六三個縱隊渡江南進,可粟裕回電,建議三個縱隊暫不過江,留在中原打一場大仗。”
“粟裕大膽抗命,也許有他的道理。”劉少奇說。
周恩來:“所以主席這次還專門請粟裕同誌過來,當麵跟中央談談他的想法。”正著說,外麵響起張虛跟人打招呼的聲音:“粟司令好!”
毛澤東站起來:“哦,說到粟裕,粟裕來了!”他說著快步朝外麵走去。
朱德笑了:“哦,老毛親自到院子外麵迎接將領,這可不多見哦!”
毛澤東走到粟裕麵前,笑嗬嗬地說:“粟裕,我們正在等你啊!”粟裕向毛澤東敬了個禮,激動地說:“主席,我向你負荊請罪來了!不知我的電報是否幹擾了中央的決心?”
毛澤東笑容滿麵:“你提意見,又不是罵娘,何罪之有!”
這時,朱德等人都迎出來,都很興奮:“歡迎歡迎啊,粟裕將軍。”大家一一跟粟裕握手。
毛澤東說:“我看大家就在這院子裏談吧?”眾人都說好,各自在院子裏坐了下來。
“粟司令,你現在可以詳細談談你的理由,說服了我們,我毛澤東晚上請客,家鄉風味,湖南臘腸,還是賀龍送來的。你的理由如果站不住腳,那就要小心了,我毛澤東可是要追究你貽誤戰機之罪哦……”毛澤東半真半假說到這裏,停住了話,神情嚴肅起來。
粟裕略微緊張了一下,隨即十分鎮定地說:“我的理由如果不充分,甘願接受處分。大敵當前,以謬誤幹擾中央的決心,貽誤戰機,不僅有過,而且有罪!”
周恩來:“主席的開場白態度明確,粟裕同誌,你說吧!”
粟裕心裏一陣溫暖,但他還是十分謹慎地說:“我們認為,中央軍委的重大戰略決策,不僅對中原戰場和華東戰場,而且對解放戰爭的全局都將產生重大影響。我們在力爭更好地實現中央戰略意圖的基礎上,進行了一番思考。”
毛澤東卻說:“粟裕啊,不要兜圈子嘛!要相信黨中央,你對渡江南進有異議,直接講出來嘛,我毛澤東洗耳恭聽。”
粟裕一怔,不安地朝毛澤東看了看。毛澤東卻不再看他,蹲在院子角落,那裏有隻小烏龜在爬著。毛澤東靜靜看著烏龜爬。院子裏,周恩來和朱德向粟裕點點頭,示意他大膽講出來。
粟裕明白了各位中央領導的意思,於是就大膽直陳:“我認為,華野三個縱隊渡江,自然會給敵人造成相當大的威脅和牽製,但未必能達到吸引蔣介石軍隊南回的目的。相反,十幾萬大軍南下過江,勢必會削弱解放軍在中原戰場上的力量,難以打掉敵人的優勢,在短時期內改變中原的戰局。而且大軍在敵人的包圍侵擾下千裏南下會造成嚴重的、最少損失幾萬人的非戰鬥減員!”
毛澤東似乎沒去聽粟裕的話,還是默默地盯著那隻烏龜,顯然他是為了聽取不同意見而在冷靜自己的思緒,以免影響粟裕的表述。
粟裕有些緊張地看了看毛澤東,開始結結巴巴起來:“如果用這幾萬人損失的減員,足可以在長江以北打幾個大仗!”
毛澤東用一小塊磚擋住小烏龜的前邊,小烏龜縮頭不動了。過一會小烏龜又開始往另一方向爬起來。幾位書記不解地互相交換著眼神。
粟裕心裏越發緊張,臉上都出了汗:“我的意見,華野暫不過江,主要是想集中優勢兵力在江北打幾個大仗!我們已經有能力和敵人進行戰略決戰了!與其張開十指不如握成一個鐵拳!我認為華野不應該南下過江,而是應該逐鹿中原、殲敵於長江北岸!”
周恩來深思著喃喃自語:“逐鹿中原?殲敵於長江北岸?”中央書記處其他幾位書記也不由站起來。毛澤東卻依舊入神似的蹲在那裏望著小烏龜在爬。
“主席,我一生追隨您,對您的政治智慧、軍事謀略、人格魅力視同天神,從未有任何異議或動搖!此次南下戰略部署當然也是主席一個妙招,肯定也是能取得很好的戰略目標!但我的殲敵於長江北岸的思考也許更能給蔣介石致命一擊!”粟裕說完這些已是滿頭大汗。
毛澤東突然激動地站起來,大聲喝道:“好一個粟裕啊,你可真是個子不高膽子不小啊!”
粟裕緊張得不由倒退一步,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院子裏頓時一片死寂。
朱德怕毛澤東發火,急忙勸道:“老毛……你別急……”
周恩來也有些緊張地說:“主席,有話慢慢說……”
毛澤東凝視著粟裕點著頭說:“粟裕啊,從遵義會議以來,在重大軍事部署上還沒有一個人敢推翻我和中央軍委集體作出的決定啊!”
粟裕麵對著毛澤東,訥訥地說:“對主席的戰略部署提出異議,三個月來我猶豫了無數個日日夜夜,一直想放棄,但我又想,隻要為了黨和人民的最高利益,哪怕真的衝撞了主席,我也願意接受主席的最嚴厲處分!”
毛澤東突然仰天大笑,粟裕一愣,腦子頓時空白一片。
毛澤東卻不由分說,緊緊握住了粟裕的手,激動地說:“殲敵於長江以北!一言興邦!真是一言興邦啊!看樣子真理有時是在少數人手裏哩!”
“老毛啊,多少年了,在大的軍事戰略部署上你可是一言九鼎、軍令如山倒的,從來不會輕易變更的,今天沒想到你讓粟裕同誌給頂翻了!”朱德說。
毛澤東還握著粟裕的手,鄭重開口:“粟裕副司令從前線來,比我們更了解情況啊!他提出的意見很好,很有價值!有很多地方是我們都沒有想到、沒有預計到的!這樣吧,你們幾個再談談,我已經是完全被他征服了!粟裕,今晚我請你吃臘肉飯,你再接著說。把你的錦囊妙計都給我們倒出來!”
粟裕眼中淚水終於奪眶而出,哽咽道:“主席虛懷若穀,從善如流,新中國必定指日可待啊!”
毛澤東似乎轉瞬間胸有成竹:“這就叫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啊!我建議中央作出決定,調陳毅同誌到中原局、中原軍區工作,華野司令員兼政委的職務由粟裕接任。”
粟裕吃了一驚,立刻站起來:“主席,我請求中央保留陳老總在華野的職務,許多重大問題還需要向他請示。”
周恩來笑了:“粟裕同誌,兩年前任命你為華中軍區司令員,你推給了張鼎丞,現在怎麼又推辭呢?”
粟裕解釋:“主席,不是我推辭,真的是華野離不開陳軍長啊。”
毛澤東沉思了一下:“這樣吧,陳老總已是調到中原局的人了,不好再改,華野依然保留陳老總的職務,你粟裕就任華野的代司令兼代政委吧。”
粟裕激動地敬了個禮:“是!”
經過一天一夜的討論,毛澤東不但虛懷若穀接受了粟裕的不同意見,完全推翻了他自己和軍委已下達的戰略部署,而且重新修正確立了華野留在江北打大仗的決心,這為後來發動淮海戰役埋下了伏筆。從某種意義說,這個決策影響了整個人民解放戰爭的進程。
城南莊村口菜市場,劉從文挑著裝有魚肉菜蔬的擔子從菜市場出來,一個中年漢子拿著香煙過來借火,劉從文從胸口掏出個火柴來借給他。
中年漢子接過火柴時手裏多了張小紙條,他點完火把火柴還給了劉從文。劉從文擔著菜走了。中年漢子打開小紙條,紙條上寫著:毛老板已到。
劉從文回到了城南莊住處,他打開了密電:天字號刺殺密案……玻璃碎片……偵察機鎖定目標,引導轟炸機……劉從文看完電文後,就把它湊到油燈上燒毀了。桌子上,一隻“汾酒”瓶裏還有些殘酒,他盯著酒瓶,似乎已打定了主意,臉上露出獰笑。劉從文把瓶子裏的殘酒一口喝幹,然後從屋角找到一把鐵榔頭,把酒瓶放在地上猛地敲了下去,“砰”地一聲,玻璃酒瓶變成了碎片。這一聲響,讓劉從文自己打了個哆嗦。他趕緊站起來,躡手躡腳走到門邊,傾聽外麵動靜。劉從文鬆了口氣,擦著額頭的冷汗,從屋角又找了個玻璃瓶,放到地上小心敲碎。
燈火幢幢,氣氛詭異,劉從文將一大堆碎玻璃裝進一隻麻袋。
那片粘有“汾酒”商標的碎玻璃也一起裝了進去,他背起裝滿碎玻璃的麻袋摸出了門。
毛澤東的住處是一個獨立的院宅,四周是光禿禿的田野和小路,院子裏靜悄悄的。劉從文背著碎玻璃麻袋過來了,他走到路邊,在麻袋的下角剪了個洞,玻璃碎片從洞口掉落下來。幽暗的月光下,落在地上、路邊的碎玻璃微微閃爍出反光。
淩晨,張虛笨手笨腳地在炭火上烤芋頭。烤完芋頭,張虛急忙把它端給了毛澤東。毛澤東抽著煙,居然爬到椅子上對著牆上那幅巨大的軍用地圖在琢磨。一邊喃喃自語:“東野南下北寧線……華野南渡黃河……”
張虛叫了一聲:“主席,吃點夜宵吧,烤芋頭。”
毛澤東從椅子上爬下來:“又是烤芋頭,腸子的油都刮光嘍!”
“主席,全世界沒人能相信,你是靠吃這些個芋頭指揮消滅蔣介石幾百萬大軍的!”張虛感歎。
毛澤東拿起芋頭笑著說:“好啊,我爭取每吃一個芋頭消滅敵人的一個團吧!”
窗戶上映出了晨曦,毛澤東把窗子推開。東方天際露出曙光,毛澤東興致勃勃地吟起自己的詩來:“東方欲曉,莫道君行早……”
張虛見狀悄悄地退了出去。
劉從文背著已撒空碎玻璃的麻袋回到住處,鬼鬼祟祟地剛要摸進門,背後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劉司務長——”劉從文大吃一驚,嚇得把肩上的麻袋掉在了地上。他戰戰兢兢地轉過身去,發現是同事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