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究竟是誰?
很多時候當我無所事事的時候一直會想的一個問題。
路邊的行人,天上的太陽,沒有一個人會告訴我答案。
答案隻有我自己能告訴我自己。
教會的教義告訴人們他們是光明之主的忠誠教徒,但是這太寬泛了,而且不準確,我需要一個精確且正確的答案。
當我們為了生計在忙碌地奔波的時候,我們在做什麼?
我相信我們在尋找我們自己,我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要讓世界變的更好,或者更自私一點,讓自己過的更好。
但是我們很少會真正靜下心來去思考這個問題:我究竟是誰?
單純地就身份而言,我是很多人。我最高貴的身份是西岸城的少城主,走到哪裏人們都無比地尊敬我。我最低賤的身份是偷渡的船客,即便如此,也比大多數人一輩子的身份要高貴。大多數時候,我是一個冒險者,一個政治性和社會性降低到極點的冒險者,很少有人會關注我。
但是我究竟是誰顯然不僅僅指的是身份。
我曾經在劇院裏碰到一個紅旗兄弟會的成員,他在幕間休息的時候給我講了一個故事……
“幹我們這行的,心裏千萬不能多想!”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仿佛深有感觸。
“血法師,有人不把他們當人,就比如我們紅旗兄弟會。我們就是用血法師的腦袋去換教會的高額懸賞。”
“但是……”
“你幹這行時間越久,你的經驗越豐富,你殺血法師越容易,你就越能夠感覺到……血法師那也是人啊!”
大概是覺得我值得信任,他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船錨樣子的小掛件,但是那條金屬鏈子散發出淡淡的紅光,顯示出它上麵附著的強大魔法。
“絕大多數的魔法對它都沒有效果,而且會被它吸收,拿著這個東西,我們這些人殺法師就和殺雞一樣簡單。”
我有些疑惑。
“很奇怪是嗎?”他有些苦澀地笑了笑,“這麼小的武器怎麼殺人?”
“因為它是可以放大的,你把它扔出去,它會放大,然後像一個真正的船錨一樣砸在人身上,一下就死!”他狠狠地揮了揮拳頭,之後好像用盡了全身力氣癱坐在座椅上。
我被深深吸引住了,不知道是這個人滄桑的雙眼還是他言語中描繪的景象,總之我還想聽他的下文。
“我們在殺人……”良久以後,我聽到一陣囈語。
“什麼?”
“但是不能去想……”他半睜著的棕黑色眸子靜靜地注視著我,嘴角微微扭曲。
我知道,他陷入了做某件事違背他自身意願卻不得不去做的矛盾之中,但我也沒有什麼方法讓他走出這樣的困境,或許唯一的辦法隻有讓他自己慢慢適應吧!
“我的一個朋友,”一段時間的傷感之後,他繼續說道,“從小和我穿著一個褲襠長大,我們一起玩,一起吃飯,一起惡作劇,一起偷看修道院的修女,最後一起加入了紅旗兄弟會。”
“他死了。”
“不是因為他心太軟,實際上,他是最近才走的,這之前我們已經積累了太多的經驗以至於通常情況下我們完全不會失手。”
“他真的……”
“他真的想太多了……”
“完全忘記了人也有善良和邪惡之分。”
“他被一個血法師化成了一具焦炭。”
“我很抱歉。”我隻能這麼說。
那人用傷痕密布的手擦了擦眼睛:“所以,很多時候,你問我我到底是誰?我已經分不清了。為什麼我們在‘捕獵’血法師?有的時候我是殺人犯,有的時候我就是兄弟會的兄弟。但是在我將目標殺死之前,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麼。我沒有時間去想,因為一瞬間的猶豫就可能會要了我的命,像我的那個兄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