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候,葉逢春進屋裏了,他見到媽媽,顯得有些無所適從,好一陣兒,才語音有些哽咽地說道:“媽媽,我回來了,你身體可好麼?”
老人望著眼前高大的兒子,激動地說道:“媽媽好,身體好著呢,有你們惦心著,我什麼都好啊!快看看你爸爸吧,他都生病好些天了。”
葉逢春立即走到葉老師的床前,附下身子,看著老人,小飄萍見了,在身邊不失時機地說道:“爺爺,爺爺,我爸爸來看你了,你說話啊!”
葉逢春低聲說道:“爸爸,孩兒回來了,給你問安了,你現在好些了麼?”
老人沒有說話,眼睛看著小飄萍,微微的點了一下頭,算是回答了他的話。看不出來他不高興的樣子,這時候大家才算長出一口氣,氣氛明顯熱烈起來。
葉逢春看看老人的臉色,又看看輸液瓶,說道:“爸爸,你這種病最怕著急上火,千萬自己要記住保持良好的心境。沒事的時候可以想想別的有意思的事情。”
葉老師認真地聽著,沒有作答,葉逢春接著說道:“這次回來,我給你買了幾本你喜歡看的書,都是當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書籍。”
葉老師一聽說有書可以看,很期待地問道:“你拿回來了麼?”
葉逢春見他這麼興奮,也很高興,隨即說道:“拿回來了,就在這裏。”說著從包裏拿出了一摞子包裝精美的書籍。放在了他的床頭。
老人看著身邊的書,高興的說道:“好好,能看書,這就有點意思了,一天天的躺在床上,真是把我靠磨死了,有書看就可以調節一下神經了。”
師母說道:“你爸爸一聽有書看,什麼事情就都忘記了。”
葉逢春見老人的情緒這麼好了,與前時刻判若兩人,心裏可謂是喜不自禁。葉琳娜也看出了老人的變化,在旁邊提醒著說道:“爸爸,書是可以看,但是不能看得太多,時間不能太長,因為你是病人呢,要是讓醫生知道了,她們也不會同意的。”
葉老師詭秘地說道:“既然看了,就不能讓他們知道,你們給我收好了,你給我念念都是哪些書。”
葉逢春想了想,說道:“有1911年比利時作家梅特林克獲獎的劇本《青鳥》、《莫娜娃娜》;1913年印度詩人泰戈爾獲獎的詩《新月集》、《吉檀迦利》;1924年波蘭作家萊蒙特獲獎的小說《農民》;1926年意大利作家黛萊達獲獎的小說《灰燼》、《母親》;1938年美國女作家賽珍珠獲獎的小說《大地》;1950年英國作家羅素獲獎的《捍衛人道主義理想》;1954年美國作家海明威獲獎的小說《戰地鍾聲》;1961年南斯拉夫作家安德利奇獲獎的曆史小說《德裏納河上的橋》;1965年蘇聯作家肖洛霍夫獲獎的小說《靜靜的頓河》;2000年法籍華人高行健獲獎的兩部長篇小說《靈山》和《一個人的聖經》;獲獎1977年西班牙作家亞萊克桑德雷獲獎的詩集《毀滅或實情》;1944年丹麥作家延森獲獎的曆史小說《漫長的旅程》,就這些了。”
葉老師認真地聽完後,喜形於色,說道:“真好,我很長時間就想讀一讀這些作品,可是一直沒有時間。以後終於可以靜下心來了,讀讀他們的作品。看看獲得這個至高無上的獎項的作品都是些什麼樣的文學水平。”
葉逢春很讚同地說道:“這些書都是一些很好的作品,我也讀過幾本,包括泰戈爾的《新月集》,還有肖洛霍夫獲獎的小說《靜靜的頓河》,但是有很多還沒有讀懂,領會不了作者的思想境界。”
葉老師說道:“那就多讀幾遍吧!讀的次數多了,就迎刃而解了。”
葉逢春很慚愧地說道:“是,隻是我現在與你以前一樣,都是有工作的人,很難靜下心來看書的。”
葉老師說道:“那就自己找時間。忙裏抽閑才可以。”
葉琳娜在旁邊不失時機地說道:“爸爸,我現在在看那本中國的《紅樓夢》,可是總也看不懂,這回回來,你有時間一定要給我解釋解釋。”
葉老師聽了,高興地說道:“是麼,你在讀《紅樓夢》?”話音裏有些驚訝的、不相信的聲調。
葉琳娜表情極為認真地說道:“是啊!”
葉老師說道:“《紅樓夢》可是中國古今以來最偉大的一部小說了,這裏麵的詩都是最好的,你應該讀讀。我這一生已經讀過很多遍了,我也記不清楚具體的次數了,但是每一次讀過來,都會有不同的理解,你也應該多讀幾遍才是。”
葉琳娜說道:“我知道,逢春經常這麼說,可是我對裏麵的語言和手法不是很明白,所以就不明白了。”
葉逢春笑道:“嗬嗬!中國的語言太過複雜,一句話裏有很多層的意思,你接觸的時間短當然不會明白了,而且這部書裏還有很多的中國百姓說的土話,這就跟讓你莫名其妙了。”
葉老師立即說道:“沒事的,等我好了,我給你講講,這部書我還算是研究的差不離了。很有心得的。”又很著急地歎氣說道:“可惜現在生病了。”
葉琳娜說道:“好好!不著急。”說完就與師母說話去了。
小飄萍還是繞著爺爺的床頭向他問這問那,逗得老爺子很高興,竟像是忘記生病的了。見他們爺倆個這麼的投機,大家也很開心。
大家說了一會子話,師母才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道:“你們今天還沒吃飯吧?大家不要再嘮嗑了,耽誤了吃飯,你們一定是餓了。還有我的小孫孫,是不是餓了?”
小飄萍很懂事地說道:“我不餓,我要陪著爺爺。”
葉琳娜上前來,很委婉地提醒道:“飄萍啊!爺爺與你說了那麼多的話,已經累了,你知道麼?爺爺還是病人呢,不能說太多的話的,咱們吃飯去啊!要聽話。”
小飄萍沉吟一下,很認真地說道:“哦!爺爺生病了,是不能多說話的。爺爺你要聽話啊!在床上好好躺著啊!我一會兒吃完飯回來就陪你。”
爺爺聽了,心裏很感動,別說有多高興了,眼睛竟然模糊了。連連說道:“好、好、好!爺爺聽話。”話這麼一說,倒是葉老師成了一個小孩子一樣的性格,看得周圍的人都激動不已。
小飄萍可不管這些,趴在床頭上,接著說道:“爺爺,回來我給你帶來好吃的啊!”說完這些才戀戀不舍地轉身離開。
在場的人見了這個場麵,都不由自主地想到,人小鬼大,有時候大人就得要小孩子來管教,別人說不聽的話,小孩子保管好使,這就是人性中無法抗拒的一麵。
臨走的時候,所有的年輕人都堅持要留下來陪著葉老師,師母說道:“你們去吧,這裏有我呢,你們都是年輕人,我一個老婆子就不湊這個熱鬧了,我在這裏陪著你們的葉老師,也是應該的。”
大家聽了師母如此說,也不好堅持,隻得一起走了。
在路上,金詠荷非常疼愛的抱著小飄萍,大加誇讚,說道:“飄萍,你今天表現得太好了,姑姑感謝你的表現。”
小飄萍瞪著大眼睛,非常的興奮,調皮地說道:“我可是全照著你說的去做了,爺爺很懂事,像我一樣。”
金詠荷高興地說道:“是,是!飄萍真懂事。你說你喜歡什麼好吃的,姑姑給你買。”
小飄萍聽了,歪著頭很認真地想了想,說道:“那飄萍還想要玩具呢。”有些擔心地說道:“是不是有了玩具就沒有吃的了?”
金詠荷聽了,不由笑了起來,就想考考他,說道:“那你說呢?選哪一樣。”
小飄萍好像哪一件都舍不得似的,猶豫了好半天才說道:“那我還是要玩具了,我要那種好的賽車,我還要和賽車賽跑呢。”
金詠荷聽了,又笑了,連連說道:“好、好、好!那就要賽車。”
小飄萍又很難過地說道:“其實我也想要好吃的,反正一會從飯店就可以吃到的。”他倒是算得明白。
這句話讓所有的人都笑了,很佩服他的聰明。樸聖姬在旁邊插話說道:“飄萍,隻要你表現乖,姑姑也給你買,你想吃什麼,明日就給你買。”
小飄萍聽了,笑了,開心地說道:“那我可謝謝姑姑了。”
金詠荷故意變得生氣地說道:“你謝她,為什麼不謝我呢?”
小飄萍想了想,說道:“這性質不一樣,因為你這是為了報答我呀!我不是給你辦事了麼。”他的話一說完,整個人群就都笑了。
沈心鳴領著大家來到校園外的“滿堂春”酒樓。自從上次版畫得獎聚會以來,大家已經好久沒有光顧這個飯店了,竟然有些生疏的感覺。雖然已經是黑夜九點多了,因為天冷,很多人都回家了。但是,今天看來飯店的生意還是像以前那樣的好,顧客盈門,車輛眾多。
大家被迎接進大堂,見裏麵已經坐滿了人,每一桌人都是津津有味地大快朵頤。服務員領著大家在二樓裏找了一個相對安靜的地方,圍著寬敞的桌麵,坐下。
沈心鳴笑著看看大家,說道:“今天是大哥從美國回來的日子,而且老師的病情也好轉了,都很高興,我今天請你們,大家都不要與我搶著做東。大哥好幾年沒回國了,一定很想吃家鄉菜了。考慮到醫院還有病人,我們也不要時間太長了,要幾個喜歡吃的菜,喝點酒,熱鬧一會兒,大哥你說我說得可以吧?”說完就看著葉逢春,征詢他的意見。
葉逢春聽了,立即說道:“是,你作主就是。”
大家隨即各點各的菜,倒也方便。
這個飯店的生意就是好,仔細的看去,整個樓上餐桌的人都滿員了。說話聲、碰杯聲、劃拳聲、笑聲充滿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但是更讓人覺得好的地方是,點好菜還沒有過去十分鍾,馬上就將兩個熱騰騰的菜端上來了。
葉逢春十分感慨地說道:“這個飯店上菜還真是很快啊!”
沈心鳴點頭說道:“是啊!這裏的生意最好,我們都喜歡到這裏來吃飯,要是早來的話,我們還可以占到雅間。”
葉逢春四顧一下,說道:“這裏也不錯,可以看到外麵的景色。”說完就向窗外看去。這個桌位正好是臨窗而設,而葉逢春坐的位置又正好是靠裏邊,可以毫不費力的看向窗外。窗外的夜色還真的是很迷人,街燈林立,車水馬龍,人來人往,一看就是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待將幾個熱菜上來後,大家就開始吃飯了。沈心鳴這才想起來沒有要酒,隨即向服務員要了兩瓶白酒——紅星二鍋頭,又給小飄萍要了一杯奶,是那種伊利酸牛奶,現在市場上很火得飲料。沈心鳴將這盒酸奶兒遞給小飄萍,說道:“飄萍,你就喝這個,嚐嚐家鄉的奶製品,很好喝的。”小飄萍高興的接過去了。沈心鳴然後轉過頭來,看著葉逢春,說道:“大哥經常在外,一定很長時間沒有喝過家鄉的酒了,今天咱們就來這純正的二鍋頭酒。”
葉逢春很高興地說道:“也是,算來離開家鄉已經是三年多了,真的好久沒喝到這個酒了。今天就陪大家來點。”
藤野貞和趁機問道:“在外麵喝酒的習慣可沒有這裏這麼濃,你怎麼看?”
葉逢春說道:“是啊!說到喝酒,還是我們中國人是真的好喝,動輒半斤八兩,高興了喝上斤八的也沒有問題。外麵的人完全沒有我們這裏的酒興,喝酒一點都不熱鬧,隻來一點點的,我現在也被鍛煉出來了,不喜歡喝大酒了。”
沈心鳴熱情地說道:“那你這次回來可要好好的品嚐一回,找找以前的感覺。”
葉逢春聽了,興奮地說道:“是該好好的找找感覺了,我甚至都忘記了怎麼與親友喝酒了。我在北京讀書的時候,我宿舍裏有幾個東北的哥們兒,那都是好喝的分子,我們經常在一起暢談飲酒經,現在卻沒有當初的豪氣了。”
沈心鳴說道:“人是要隨著環境改變的麼,既要適應改造社會,還得適應社會擺弄人,這是必須的。”他邊說著便給大家倒酒,每個人的杯子裏都倒上一大杯。
葉逢春看著純淨的酒,感慨地說道:“是啊!離家不容易啊!出門在外事事難,在家可是處處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