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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衛國雄赳赳地站起來,說別拉了,我沒事。劉秧說這樣喝下去你會沒命的。衛國說五百元你不要了?劉秧說不要了。衛國說我從來不欠別人的錢,你不要,我也要還你。劉秧說你再喝我可不管了。衛國說你走吧。劉秧擠出人群,朝門口走去,她筆直的大腿苗條的身材在門口一閃就不見了。衛國想她終於走啦,在這個大廳裏現在沒一個認識我的。他們都不知道我是誰。

衛國收回目光,端起酒瓶,他的手和酒瓶晃動著,幾滴酒灑落到茶幾上。在胡作非眼裏,這是多麼珍貴的幾滴。他說你的酒潑出來了。衛國把酒瓶放下,說我另喝一瓶。衛國拿起另一瓶,灌得嘴裏發出咕咚咕咚的聲音,就像一曲音樂。現場忽然安靜,他們被這種美妙的聲音打動。酒瓶擱回茶幾,圍觀者這時才記住喘氣。他們的喘氣聲此起彼伏。胡作非做了一個深呼吸,又拿起一瓶酒。他喝酒沒有一點聲音,人們隻看到瓶子裏的酒無聲無息地減少。當他瓶子裏的酒減到隻剩下半瓶的時候,突然又回升了。胡作非把喝到嘴裏的酒部分地吐回酒瓶,用手帕捂著嘴巴離開現場。

需要很大的力氣,衛國才能睜開眼睛。他目送著被他打敗的人消失在衛生間的門口。胡作非的身影剛一消失,衛國就癱倒在地板上。他聽到劉秧叫衛國,我們勝利了。衛國想原來她沒有真正離開,她隻是騙騙我,原來她沒有離開。衛國輕輕地說皮……皮箱,快把那隻該死的皮、皮箱拿來,裏麵有一瓶解酒藥。劉秧說你說什麼?我聽不清楚,你能不能大聲一點兒?衛國說皮、皮箱……劉秧搖晃他的肩膀,說衛國衛國,你別睡覺,我們勝利了。這是衛國聽到的最後一句話。他感到很溫暖,因為他聽到了“我們”,還聽到了“勝利”。

警察趕到現場,他們搜了一遍衛國的口袋,沒有搜出任何東西,隻搜出一把纏滿頭發絲的牙刷。一位警察舉著牙刷問劉秧,這是你的牙刷嗎?劉秧接過牙刷,拉開纏在牙刷把上長長的發絲,突然哭了。她舉著那把牙刷說衛國,你這個流氓,你這個騙子,你竟然跟過其他女人,你為什麼要騙我?騙我的感情。告訴我,這是誰的頭發?你告訴我這是誰的頭發?你跟她睡過嗎?睡過多少次?你愛她嗎?她有我可愛嗎?她有我漂亮嗎?她比我善良嗎?她是不是一個麻子?是不是一個瘸子?是不是一個騙子?你怎麼會跟這樣的女人?她哪裏有我好。說呀,她有我善良嗎?衛國……劉秧拍了一下衛國的臉。衛國的臉部已經完全僵硬,劉秧再也搖不動他的膀子了。她把衛國僵硬的頭枕到自己的腿上,繼續哭。

嗚嗚嗚嗚……衛國呀衛國……哭著哭著,她忽然抬起頭,說警察叔叔,他真的叫衛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