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四年二月
瑞特中學十一年級四班
放學後,穀夙和翦聃收拾好書本,開車行駛在回家的路上,邊討論著前一天晚上的搖滾演唱會,車行駛到到離“四季”總部——“溫答文森林”一條街區遠的花園路時,兩輛疾馳而來的黑色淩誌轎車突然斜插到她們的行駛路線上,直撞向她們的蘭博基尼。
幸好穀夙反應迅速,否則將不可避免一場嚴重的車禍。
兩人當即意識到這不是普通的意外,來人很可能是做了充足的準備,否則不會在這條她們的必經之路上堵截,於是當即掉轉車頭準備駛離這裏,以免給餐廳內的顧客帶來不必要的傷害。
此時從兩輛淩誌轎車裏跳出七,八個人來人,堵住了他們的去路,並且掏出手槍向兩人的車射擊。蘭博基尼一個急轉彎,被迫停了下來,來人見車一停下便迅速得將車包圍,強行打開車門將穀夙和翦聃拽了出來,並以槍抵著兩人的太陽穴。
一陣拍手聲由遠及近傳來,一個身影漸漸在兩人的目光中清晰起來:
這是一個三十歲上下的矮個兒,臉上有一些不該這個年紀有的皺紋,親熱的態度看不出是個殘酷的人,隻有臉上一股陰森森的氣息透露出他偏愛的解決問題的方式——殺戮。黑色的西裝整理得像軍人一樣整齊,但是蠟黃的臉上明顯的顯示出他是不久前剛剛受過牢獄之苦的人,正當壯年的男人的精力因此而顯得衰退不少,低沉的嗓音傳遞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是他?真是冤家路窄!”雙手悠閑的插在兜裏的穀夙小聲對翦聃說道。
“閉嘴!”一個以槍抵住穀夙太陽穴的人狠狠地用槍托砸向穀夙的後腦,被她及時閃開,但卻沒有注意另一個人踹出的腿:穀夙的腹部被狠狠地踢了一腳,她當即跌跪在地上,一手支住地麵,另一手護住腹部,眉頭擰在了一起,像個疙瘩。可以看出她現在相當痛苦。
來人繼續拍手稱讚穀夙道:
“果然不愧是‘月神’,反應夠迅速!”
“IORI。。。。。。你。。。。。。不是。。。。。。”穀夙強忍疼痛,詢問道。
“我?我不是該呆在洲立監獄是嗎?”名叫IORI的男人略帶嘲諷的接過她的話:
“可惜,我現在在這裏,就站在當初把我送進洲立監獄的仇人麵前,事實真是不可預料!”他咬牙切齒的看著穀夙,仿佛是受傷的野獸在看將它騙入陷阱的獵人般,仇恨之深可見一斑:
“這裏是你在抓捕我時中的彈傷吧,一周的時間應該還沒有恢複完全,隻要稍一用力。。。。。。像這樣!”他抬起腳,照穀夙的左肩踢去。
同一個傷口再次受到攻擊,剛剛愈合的地方再次裂開,鮮血順臂而下,在穀夙白皙的手背上分了叉,仿佛一對越走就相隔越遠的戀人。她咬破了下唇,隱忍住傷口裂開的疼痛,暴怒的目光看著IORI。
“IORI!你怎麼能夠逃出來?難道特別室的門就那麼不牢固嗎?連你都關不住!”翦聃衝他狂嘯,一方麵是因為他傷了自己的死黨,另一方麵是因為自己無法輕舉妄動的修理這個人渣。
“這個還要謝謝他!”IORI一攤手,向兩人介紹著從車上走下來的另一個人:
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人,雖然沒有刀削斧柯的俊臉,但是一幅眼鏡卻襯托出他濃重的書卷氣,是完全不同於高陽奧羽那種天才般的氣質,而是經過了很多努力和挫折才有的悲哀的氣質;雙眼雖然依舊是漆黑如往,但明顯可以看出瞳仁已經被籠罩上了一層疲憊嫉妒的灰霧,他的性格很明顯:嫉妒與生俱來的天才。
“你!。。。。。。”穀夙看到來人時怒不可遏,像頭野獸般企圖衝過去,卻被IORI的手下死死的摁住。
汽車馬達聲由遠及近的傳來,穀夙和翦聃默契的互相對視了一下:
“來了!”
白木夕和朵蘭歆乘著紅色的法拉利疾馳而來,白木夕按下按鈕,將頂棚打開,以便死黨製服那幾個威脅穀夙和翦聃安全的罪犯:
朵蘭歆掏出隨身攜帶的回旋忍者鏢,毫不愧對自己“風神”綽號的製服了那幾個嘍羅。
“咻!”即便是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中,白木夕還是不忘對死黨的神射功夫大加讚揚。
“好說!”朵蘭歆慷慨的將自家死黨的讚揚收入囊中,旋即對恢複行動自由的穀夙和翦聃大喊
“喂!你們兩個還矗在那裏幹嗎?如果明天中午之前不能對IORI執行死刑的話,洲立監獄長可是會被扣薪水的!”
“知道了!不用你雞婆!”穀夙回給死黨一個微笑。
“你。。。。。。你是怎麼和她們聯係的?”IORI驚奇的問道。
“你很想知道嗎?就是用這個!”穀夙說罷從兜裏掏出一個溜溜球來,現場開起了講座:
“哪!你看,就是用這個。你看這裏有一個藍色的按鈕是不是?隻要按下去。。。。。。”說這便現場操作起來,按鈕按下去後,白木夕的腰鏈便大聲作響。
“看到沒?這樣她就知道我碰到麻煩了,而且是——大,麻,煩!”
“哪!然後呢,我就打開電腦,根據這個溜溜球裏的全球定位係統的指示,就找到她們的位置嘍!”
白木夕跳下車,也加入到現場演講的行列中。
“你。。。。。。你們。。。。。。”IORI沒有料到她們還有這一招,因為受到打擊加上“驚嚇”過度,左膝著地,半跪在地上。
“現在我們來研究一下關於怎麼處置你吧?!連續殺害10名未成年少女,販賣人口,強奸,襲‘警’,還有越獄。。。。。。哇噻!你的罪名還真不少咧!”朵蘭歆也走到他的麵前,參與到恐嚇威脅的行列中。
“其實對於你這樣一個人來說,判了死刑也不一定會收斂你暴虐成型的心,反而還有可能會讓你內心的恨意更加深刻,但是那些被你逼到無路可走的少女們,又該怎樣?”
穀夙溜溜球瞄又準他的右腿,一聲痛苦的哀嚎後,他徹徹底底的跪在了幾個人的麵前。
“其實對於你這樣一個人來說,判了死刑也不一定會收斂你暴虐成型的心,反而還有可能會讓你內心的恨意更加深刻,但是那些被你逼到無路可走的少女們,又該怎樣?”
溜溜球瞄準他的雙腿,一聲痛苦的哀嚎後,他徹徹底底的跪在了穀夙的麵前:
“是他們自找的,我不過是按照我自己的標準做我該做的事罷了,我有什麼錯?為什麼你們要把我抓起來?為什麼還要判我的死刑?你知不知道在洲立監獄裏的那些天我是怎樣度過的?那裏關著的根本就不是人!或者說那裏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那裏是地獄!是地獄!。。。。。。”
IORI痛苦的回憶著之前他在監獄裏的日子,喃喃自語的樣子仿佛是受到驚嚇的小孩子,而不是一個拐賣,強奸並且殺戮青年少女的罪犯。此刻的他突然間蒼老了許多,仿佛一夜之間就過了五十年:昨天的烙印還在腦海裏,無法抹去。。。。。。
“你又何嚐不是?每一個家庭失去一個成員時就要痛苦一生,你卻讓他們失去兩個,三個,甚至更多,你要讓他們不斷痛苦到何時?相較之下,你這一周的惡劣記憶還算不上什麼,因為你沒有失去什麼:金錢,感情,家人。。。。。。因為你什麼都已經沒有了,就在你第一次開槍去弑一個無辜生命的時候,你已經背離了幸福,你的感情已經偏軌。。。。。。”
“我沒有。。。。。。我沒有。。。。。。”他空洞的雙眼看著穀夙,瞳孔已經空白的失去了一切顏色,包括最晦澀的顏色。他還掙紮著想掏出槍,想結束她對他的靈魂和內心深處的拷問。
穀夙擲出溜溜球,球線纏繞住槍身,她輕輕一拽,槍便在慣性的作用下離開了他的手。穀夙接住他的槍瞄準他的額頭:
“其實你何嚐不想過得安穩平靜一些。。。。。。”
話音伴著槍聲在夕陽沉落之前結束,同時也結束了一個對幸福的狂熱追求者畸形的一生,她轉頭向另一個人:
那個用一句話就結束了她初戀的男子;那個嫉妒與生俱來的天才的男子;那個經過了許多挫折許多努力許多悲哀的男子;那個本來擁有美好前途的男子;那個最終變成了另一個對幸福狂熱追求的以致人生脫軌的男子。。。。。。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穀夙內心已沒有了悲痛,更多的是對一個未來英才墮落的惋惜:
“難道你不滿意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嗎?一個政界名流的母親,一個商界名流的父親,你還缺少什麼嗎?”她實在不明白他到底追求什麼?因為他已擁有了很多人望塵莫及的一切。
“我不滿意的是。。。。。。你比我強!”他的嗓音一如從前沙啞,語調一反常態的悲涼。
“如果隻是因為這個,那麼你不值得!”
“可是我到最後也沒有超過你。。。。。。我以為讓你失戀,讓你在你陷入最深的時候失去你的初戀,你就會瘋狂,你就會墮落,我就會超過你。。。。。。可是你卻越來越強,反而是我在這個泥沼中越陷越深,無法自拔。。。。。。雖然我有一個政界名流的母親,但是她不如你的母親溫柔魅力;雖然我有一個商界名流的父親,但是他不如你的父親忠誠智慧。。。。。。你擁有的一切才是許多人望塵莫及的:一個完美的,和諧的,幸福的不象話的家。。。。。。金錢,名譽,地位。。。。。。我放不下,但我又得不到。。。。。。”逆光讓穀夙無法看清他臉上的表情,但是可以感覺到此刻她臉上一定掛著淚,因為他的臉上有紅色的反光。。。。。。
“我們再也會不到過去了。。。。。。沒想到再一次見麵竟然會是以這種方式,這種關係。。。。。。”他的身體在晃,因為他的心此刻在劇烈的動蕩。
就在穀夙失神的瞬間,他掏出隨身攜帶的手槍,抵住自己的太陽穴,扣動了扳機。
在他學會用槍後,此生,他隻開過兩次:一次瞄準的是穀夙的左肩,另一次瞄準的,是自己的自尊。。。。。。
在自尊心的劇烈鼓動下,他走上了一條苛求完美的道路,此時自尊已經不再是維護自己尊嚴的盾牌,而是誘惑他去偷食禁果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