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江上舟搖,樓上簾招(一)(1 / 1)

1938年,中華民國27年,農曆戊寅年。

這一年的2月5日,南京大屠殺結束。

淳樸而又飽受磨難炎黃子孫本以為這場人間煉獄的殘酷可以稍降,甚至可以蒼天垂憐,結束這場殘無仁義的屠殺與侵略,然而日本軍閥在民國造成的瘡傷,卻像一條長角惡蛟,自西向東,迅速地吞噬無數無辜生命。

日月星辰悄悄,升了又落。

血腥是在,繁華笙歌也在,這大底是老百姓最無法想通的了。

國破!人亡!可是那些帶著無比閃耀的軍徽的軍官們在做什麼!

聲色犬馬,紙醉金迷,燈紅酒緑,朱門酒肉!

滬部更是如此。

太陽剛落下地平線。黃浦河咆哮了整日,此刻慢慢地漲了起來,像吃飽喝足的饕餮獸,河麵上的船舶都高高地浮起。上海夜即將開始了,燈光五顏六色,像是誰無意間撒下的珍珠落在黃浦河裏,濁水一池,都被添上了風情。

悠揚的大提琴聲從外灘公園傳出,浸濡人們的耳目,溫軟的風吹起,從地麵向上卷,搔的人怪癢癢。電車呼嘯,鋼鐵架下的電車線摩擦間爆出一朵一朵銀光乍現。

鐵架橋上,汽車疾馳,發瘋似的向前衝撞,燈光掃到高聳的鐵架上上,冒著生生白光。

廣場上熒光大幕已經亮起,上麵映著一個嫵媚的女子身著一身淡藍色的輕紗,薄紗緊緊地裹著她的美好,露著整段雪藕似的臂膀,她輕紗坎肩,肌膚若隱若現,高高地翹著白嫩的腿,說不盡的誘惑迷人。畫麵一跳,閃出幾個英文字母crazy!

向遠處望,燈光家戶亮起,趁著漸沉降的暮色,豆大的燈光彷佛是潛伏的惡獸的眼睛,彷佛待你稍不留神,它們就會張開血盆大口,就毫不留情地吞噬你。

許多年輕人羨慕上海的繁華,以為穿上了最時髦的衣裳,參加了最入流的舞會,就是所謂的上流人物,往往這些人隻看到事情的表象,一朝的貪圖快活罷了,說是孫先生改革後人人是謂平等二字,可是階級對立豈能是說消失便能消失的。

浪淘浪盡。

酒樓,茶館,歌舞廳開始人聲鼎沸,花花綠綠的彩燈亮起來,像是黑夜的眼睛,陰沉地盯著落單而又落魄的魂兒。

雖說不興革命前一套了,可是一些酒樓歌舞廳裏為了賺取利潤,還是偷偷摸摸地開了煙局,煙局是小要,侍煙的姑娘兒才是真正的利潤所在,姑娘們也是水靈著,若是客人有興致了,香豔之事也是見怪不怪。

近些日子來,闊佬兒們喜歡往一間叫“聲聲曼”的歌廳跑,往聲聲曼歌廳的跑的又多往煙局跑。這聲聲曼本來生意就火爆,如今煙局裏添了個如花似玉的侍煙妹兒,那客人自是蜂窩兒往這兒跑。

若是普通漂亮妹兒也沒什麼好是稀奇,稀奇就在這侍煙妹兒是日前剛封家下任的應司令的女兒應柔,自小兒,柔姐兒就是被傳出是個漂亮可人兒,再加上上海28軍司令應奎的長女身份讓人們望塵莫及。突然一下司令官被封,應司令當場被一個槍子給崩了,這家裏老老小小自然是流離失所。

與其說是同情,跑往歌舞廳的人都不如說是邪心作祟,試想想,那妙人兒昨日還是天上的仙女般人物,今日落入凡塵,人人都可以嚐嚐她的滋味,那何不是踐踏這高階層人的快感?昨日才被高階層欺負,今日便能百倍要還,豈不快哉!

如此一來,人口傳人,聲聲曼夜夜笙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