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午後。歐陽駙馬府,安慶公主寢室。
安慶公主愁腸百結的側臥在榻上。
一宮女進內躬身一福:“啟稟公主,刑部尚書喬大人求見!”
安慶公主一愣,遂起身道:“有請!客廳相見。”
歐陽駙馬府,客廳。
安慶公主端坐於太師椅子上。
喬仲進內躬身道:“臣喬仲叩見公主千歲!”言罷撩衣跪倒。
安慶公主:“喬大人免禮。看座!”
喬仲:“謝公主千歲!”
宮女搬過小凳。
喬仲小心翼翼的直身半坐。
安慶公主:“喬大人不在衙中理事,怎有此閑暇光臨駙馬府?”
喬仲:“臣登門謁見,實是造次,還請公主千歲海涵!”
安慶公主:“喬大人,無事不登三寶殿,有話直說無妨!”
“臣登門謁見有兩點說辭。一、先前拙荊蒙難,多虧公主千歲派柳護衛前往搭救,公主千歲恩德,臣不敢有忘,特登門拜謝!”喬仲言罷起身一揖:“這二麼?”
安慶公主:“喬大人,有話直說無妨!這登門拜謝說的遠了去了。”
喬仲:“公主千歲!歐陽駙馬所犯下的件件大罪,人證、物證俱已在案。”
安慶公主:“怎麼……”忍不住淚水橫流、聲音嗚咽。
喬仲:“這三足碧眼金蟾,隻有首告和證人,而無物證……”
安慶公主嗚咽道:“喬大人,你的意思……”
喬仲:“公主千歲,老臣並無別的意思!”
安慶公主忽的一愣,遂悟道:“喬大人,駙馬所為除了當年史近山為他修繕祖墳之資和他所借給的修繕府第之資外,其他本宮一概不知。這三足碧眼金蟾,本宮連聽說也沒聽說過。”
喬仲:“公主千歲,老臣造次登門是想提醒公主千歲,有否發現三足碧眼金蟾的蛛絲馬跡?”
安慶公主沉思道:“駙馬行事向來詭秘、乖僻,如他成心背著本宮,本宮又怎會發現蛛絲馬跡?對了,此事興許柳護衛能知道端倪,不妨……不對!柳護衛雖是駙馬的義弟,不過柳護衛行事光明磊落,為人坦誠正直,駙馬欲行不端之事,絕不會讓柳護衛知道的。”
喬仲點頭道:“千歲所言極是。有道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安慶公主沉思片刻:“喬大人,如果說駙馬把金蟾匿於府中,恐怕隻有馮公公可能會知道了。”
喬仲:“公主千歲所言不差,隻是這馮公公乃公主千歲跟前的人,老臣……”
安慶公主:“喬大人,本宮明白你的意思,請到裏間稍候。來人!”
一家院應聲進內躬身道:“見過公主千歲,不知公主千歲有何吩咐?”
安慶公主:“去東跨院請馮公公來見。”
家院:“是!”退下。
駙馬府東跨院。
老太監馮安寢室。
馮安正坐立不安的走走、停停、坐下、起來。
畫麵推出:刑部大牢裏,歐陽倫與馮安威逼囚膳房獄卒投毒……
畫麵推出:馮安指使花少春去刑部大牢行刺……
畫麵推出:歐陽倫、馮安指使花少春劫車……
關帝廟,歐陽倫昏暈,馮安指使花少春師徒遠走……
畫麵推出:酒店中,馮安、牛三密謀……
畫麵推出:夜。歐陽倫、馮安秘去假山暗道中……
畫麵拉回:
馮安麵色蠟黃自語道:“駙馬被三法司拘去,至今不知凶吉如何?想必是凶多吉少。若駙馬平安無事,咱家還有個盼頭;若駙馬不幸罹難,咱家還有什麼活頭……。罷罷罷!咱家還是先走一步,求個一了百了。”言罷,開櫃取出一條白綾,提在手中,雙眼不住地四周、上下打探,忽的心中一動。
畫麵推出:
天外天茶樓,茶座間。
道人赤鬆子:“……老施主欲脫厄難、避凶煞,可即時淨手書一悔過懺文,將已酉年所為陰私之事一一書明,待申時正點由自己親手燒化,以求元始天尊、太上老君、通天教主、三清大帝脫你厄難。如此老施主尚可再得享一十七年陽壽,且含貽善終……”
畫麵拉回:
馮安心事重重、躊躇不定。
馮安寢室外。
家院:“馮公公!馮公公!”
室內。
馮安激靈靈打了個冷戰,急忙扔下白綾,尖聲道:“是誰?”
家院進內:“公公,是我!”
馮安驚魂未定:“啊!有什麼事兒嗎?”
家院:“馮公公,公主千歲有請。”
馮安精神一振:“啊!駙馬爺回來了!快走!”
家院:“小的不知駙馬爺回沒回來,隻是公主千歲讓小的請公公過去!”
駙馬府客廳外間。
安慶公主端坐在正中的太師椅子上,兩邊站定幾個手持藤條的宮女和兩個手執拂塵的小太監。氣氛肅穆、冷煞。
客廳外間,門外。
家院往裏指了指,馮安急步進去。
安慶公主麵沉似水,怒目而視。
眾宮女、太監一言不發,冷臉相向。
馮安心頭一驚,立即上前跪倒:“老奴叩見公主,不知公主喚老奴何事?”
安慶公主怒斥道:“馮安,你可知罪?”
馮安一愣,沉思道:“老奴愚魯,不知公主何有此言?”
安慶公主:“我問你,你可知駙馬所為的種種劣事、款款大罪麼?”
馮安激靈靈打了個冷戰:“老奴不知,再說駙馬何時做下劣事,犯下大罪?”
安慶公主:“奴才,死到臨頭還敢強嘴!此前你與本宮敘過的,本宮不再問你。本宮隻問你,駙馬把三足碧眼金蟾藏在哪裏?你若實話實說,本宮或可饒你一命,若牙崩半個不字,今日本宮就命人將你活活的打死!”
馮安:“公主千歲,什麼三足碧眼金蟾?什麼駙馬藏在哪裏?老奴不知,您讓老奴說什麼?”
安慶公主一聲怒斥:“老奴才,事到如今你還支支吾吾?來呀!給我狠狠地打。”言罷轉身,渾身抖動:“天哪!歐陽倫坑煞本宮了!”淚水順頰而下。
眾宮女手持藤條上前就抽。
馮安急擺手道:“公主千歲息怒,老奴該死,老奴惹公主生氣了!那三足碧眼金蟾藏在假山洞裏了!”
安慶公主轉回身:“怎麼?藏在假山洞裏?那裏不是……”
馮安:“不是!其實那是駙馬使的障眼法……”
畫麵推出:
夜。歐陽倫書房。
歐陽倫正在心事重重的盯著一副山水立軸出神。
馮安進內:“駙馬呼喚老奴有何事吩咐?”
歐陽倫一愣,略回神,示意馮安近前。
二人耳語良久。
馮安邊聽邊點頭,二人耳語畢。
歐陽倫:“公公速去速回,沿途無人則罷,若有人就讓他們快快回避了。”
馮安急忙晃出書房,遂隱在暗處往書房內窺探。
書房內,歐陽倫乘馮安外出之機,四下一打量,遂掀開字畫,輕輕地旋了一下牆上的八卦圖,牆壁慢慢旋開,露出一個龕洞。歐陽倫急三火四的取出金蟾、珠寶、銀票裝入一箱內鎖好。
窗外,馮安暗自一笑,一步三晃地離開。
畫麵拉回:
馮安:“公主千歲,是老奴和駙馬一起藏的。老奴該死!老奴有罪……”
安慶公主:“無怪乎!本宮當時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呢?”
畫麵推出:
駙馬府書房。
安慶公主、歐陽倫敘話間。
老太監馮安氣喘籲籲的趕來:“啟稟公主、駙馬,那邊、那邊……”
安慶公主:“馮公公怎麼啦?慢點說!慢點說!”
馮安:“水榭東邊假山洞前發現一條丈餘毒蛇,驚得人們四散奔逃。”
歐陽倫:“啊!那孽障還在那裏嗎?”
馮安:“現已鑽進洞裏去了。老奴已派人在洞口把守著,別讓這孽障再跑出來。”
安慶公主:“駙馬怎麼辦?快想個辦法吧!”
歐陽倫沉思片刻:“馮安,快安排人進宮找太醫尋些蟾毒、雄黃來,洞裏撒蟾毒,洞口撒雄黃。再命匠人立即將洞口堵死,把孽障封在洞裏,省的再溜出來害人。”
馮安竊笑:“老奴遵命!”
畫麵拉回:安慶公主長歎一聲:“賊子好刁、好滑、好貪呐!賊子罪該萬死……”
天空烏雲翻滾,大地黯然無光。
歐陽駙馬府一派蕭條、冷清之象……
陣風吹拂著安慶公主的衣裙……
安慶公主麵無表情,孤獨、悲愴的站在假山旁,注視著駙馬府大殿,任由淚水緩緩淌下。
翌日,巳時。
刑部公堂。
喬仲、嚴守仁、高仕禮麵似沉水。
堂下。
史近山、謝應聲、周童、周保、黃中乾、馮安、牛三等俱跪在堂上。
喬仲:“帶歐陽倫!”
班頭:“帶——歐——陽——倫——”
歐陽倫蓬頭垢麵,鐐銬加身被帶上公堂。雙目無神的望向喬仲三人。
喬仲:“歐陽倫,你所犯下的樁樁大罪,人證、物證俱在。昨日公堂之上本官曾說過‘你招與不招並不重要,等三法司追出金蟾下落,再與你對簿公堂。’你往這裏看!”言畢手托金蟾:“你還認得此物嗎?”
歐陽倫抬頭一看,不由大驚。旋即:“本宮不認得!”
喬仲:“這是從你府裏移過來的,怎麼就不認得了?”
歐陽倫:“胡說!駙馬府怎麼會有這種東西?你少來咋唬本宮!”
喬仲:“歐陽倫,此物從你府上假山的暗道裏取出,本官怎會咋唬你?”接著朝馮安一聲喝:“馮安,你來告訴歐陽駙馬,這是怎麼一回事兒!箱子裏有多少珠寶、銀票!”
馮安跪向歐陽倫,流淚道:“駙馬爺,招了吧!是公主讓老奴招出金蟾的藏匿之處的。公主還讓老奴告訴駙馬爺原原本本的招了吧!以求三法司在萬歲麵前為駙馬爺求求情,得免一死啊!”
歐陽倫眼色怨毒的剜了馮安一眼,輕聲罵道:“閹賊。”
喬仲:“黃中乾、馮安站起身來,邊廂伺候!”
黃中乾、馮安:“謝大人恩典!”站起身步向一邊。
喬仲:“馮安,你再看看此人是誰?”
邊廂側門處。
徐明緩緩走近馮安。
馮安注目細看:“你、你是赤鬆子道長?怎麼……”
堂上。
喬仲命文吏將一折疊著的黃裱紙拿到馮安麵前。
文吏展開紙道:“你可看清楚了,這是不是你的親筆所供?”
馮安低頭細看,不由大吃一驚,急忙翻身跪倒:“喬大人,老奴該死!老奴真的服了你了。這正是老奴親筆所供,全無半點藏私夾帶。”言罷跪爬到歐陽倫跟前,緊緊地抱住歐陽倫的雙腿泣道:“駙馬!駙馬!老奴把花少春行刺、劫道,假山暗道中匿寶,遣牛三等人劫持喬夫人,還有……還有咱們去刑部大牢投毒的樁樁、件件全招認了。駙馬爺,你也招了吧!您老人家若生老奴的氣、嫉恨老奴,您讓老奴死上千遭,老奴也決不說半個不字。駙馬,可你不能死啊!你若死了,公主千歲怎麼辦?皇外孫又怎麼辦啊?公主已說了讓你全招了,公主進宮替你求情,三法司的大人也會為你求情,滿朝文武也會為駙馬您求情的。駙馬爺,您也別指望小神仙赤鬆子的拆斷了,其實全是喬大人的計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