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醫院,方若童看到病房內一片刺目的蒼白,病床上躺著一個人,從頭到腳都被白色的床單蓋著,隻有一個模糊的輪廓。

那個輪廓看起來有點陌生,或許揭開床單會發現隻是個毫不相幹的陌生人。

站在病床前,方若童依舊還在僥幸地想著。

雖然這麼想著,她伸出的手依舊顫巍巍的,仿佛麵前擺的是潘朵拉的盒子。

床單被揭開,露出了一張跟她神似的臉,表情很安詳,似乎隻是睡著了。

“啊--”身邊傳來邱淑芬淒厲地尖叫聲,接著是撕心裂肺的哭聲,還伴隨著父親方祈民壓抑的哭聲。

可是方若童卻哭不出來,心在那一刻似乎是麻木了,忘記了該有的反應。

她靜靜地打量著麵前那張和她神似的臉,那麼熟悉,每個輪廓都刻畫在心裏。可是她依舊不忍心眨眼,每一眼都顯得那麼珍貴。

以前從來沒有這麼仔細地看過眼前這張臉,跟她那麼神似,但是還是有些微區別的。麵前這張臉比她稍微硬朗點,多了點男孩子的英氣。眉毛比她上揚一點,顴骨比她稍微高一點,棱角也比她分明許多。

身邊的哭聲突然停止了,邱淑芬哭得岔氣,暈了過去,被方祈民和護士扶出了病房。

病房內隻剩下方若童一個人,空蕩蕩的病房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清晰可聞。

方若童跪倒在地上,伸出手,擁住方若奇的身子,就像往常一樣毫無縫隙地貼合在一起,就像在胚胎中時一樣赤裸裸地擁抱。

眼淚再也控製不住,像洪水決堤一樣,洶湧地湧出眼眶。

“你不是說好要永遠跟我在一起嗎……你不是說要當我的騎士永遠保護我嗎……你怎麼可以對姐姐食言!”

方若童抱著方若奇冰冷的屍體,失聲痛哭起來。

絕望和痛哭的哭聲回蕩在病房內,任誰聽了都要心碎一地。

易由希走進了病房,正好看到了這讓人心碎的一幕,再也無法用冷漠的麵具掩飾自己的感情。他走上前,伸出手搭上方若童的肩膀,心痛地安慰道:“小奇走得很平靜,你不要過度傷心了,不然他在天之靈也無法安慰的。”

方若童的肩膀驟然僵硬,撕心裂肺的哭聲也隨之停止,過了好久她才緩緩地轉過頭。

易由希被她的眼神嚇得整個人一震--那是一雙被仇恨燃燒得通紅的眼睛,仿佛要毀滅眼前的一切!

“你為什麼不救他……為什麼!”方若童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就像是一隻被逼到絕境的野獸。

“我也想,可是還是晚了一步。”易由希心虛地低下頭,避開方若童咄咄逼人的視線。他的內心也非常非常的愧疚,可是他知道這一切都無法彌補了。

“借口!借口!一定是你沒有盡力!如果你盡力了小奇就不會死!”方若童聲嘶力竭地咆哮著,眼淚洶湧地從眼眶裏流出來。

易由希的心被狠狠地剜了一刀,他的嘴唇輕輕地顫抖了一下:“對,是我的錯,是我沒能救小奇,對不起……”

方若童衝到她麵前,抓起他的前襟,吼道:“對不起有什麼用!你以為一句對不起就能換回小奇嗎!”

“我知道……”易由希的嘴唇輕輕地蠕動了一下,俊美而蒼白的臉上彌漫的全是傷痛。

仿佛全身的力氣一下子被抽幹,方若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小奇再也回不來了!再也回不來了!嗚嗚嗚……”方若童捂著臉失聲痛哭起來。

“小童……”易由希跪倒在地上,伸出手把她攬在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