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有家燒雞店,味道飄得很香,可從來沒去嚐過。有一天,張誠來找我,臨中午了,也不說走。我一想,去吃燒雞吧。店主是個女的,看見我們,像張誠一樣開心,說屋裏請,要不要喝啤酒?我討厭店主的多嘴,但也無可奈何,說來幾瓶吧!
吃著燒雞,我發現雞少了一條腿。我喊來店主,說倘若我吃的是蜈蚣,腿少一條就少一條吧,可我吃的是雞,有你這樣熊人的嗎?店主滿臉堆笑,說人有殘疾,這雞不也有殘疾的嗎?碰巧了,讓大哥你給碰上了,得,我少算你一條腿錢!
我不答應,殘疾雞?那跟病死雞沒什麼差別,我問張誠你肚子疼不疼?張誠說疼。我氣呼呼地說肚子疼,那就去醫院!店主說你們趕緊結帳,然後去看醫生吧!我頓時就怒吼了:我哥們是吃了你的雞才肚子疼的,你要包他的醫藥費和誤工費!
店主找來幾個人,全五大三粗的,進門就問誰肚子疼?我問張誠你肚子疼嗎?張誠把頭搖成撥浪鼓。我說既然不疼,咱就結賬走吧,別耽誤人家做買賣了。店主拿著計算器一通摁,最後說八百八十八塊。我痛快地付錢,隨後送張誠離開。張誠很是感激我。
回頭我去燒雞店,對店主說有你這樣欺負人的嗎?店主笑得跟花兒一樣,將錢扔還我,說嫂子沒在家?我說要是她在家,我能過來吃燒雞嗎?店主說你那朋友挺好玩兒,叫啥名?我說叫張誠,找我聊文學,說有個名作家,叫賈平凹,問我知道不?
我在燒雞店裏呆了一下午,後來就回到家,準備做晚飯。正忙活著,妻子回來了,說在樓下買了隻燒雞。吃燒雞的時候,發現燒雞多了一條腿。妻子高興得不行,說那個賣燒雞的真憨,一看就不是個精細人,將來誰娶了她,才倒黴呢!
吃過飯,妻子發現家裏多了一盆花,問誰來過?我說張誠。妻子皺著眉頭說,好端端的,送花做什麼?我說找我幫他看稿,準備投人民文學。妻子就笑,說看人家這誌氣,哪裏像你,整天就知道寫小小說。我說這你就不懂了……正在這時,手機響了。
是張誠打來的,問我沒事吧?我說有啥事?張誠說今天的事給你添堵了。我說瞧你說的,不就多花幾個錢麼,沒事……妻子湊過來,我隨即就關了手機。妻子狐疑地問:誰的電話,看見我來就掛。我說張誠的。妻子拿過手機回撥過去,說張誠,謝謝你送的花!
過了兩天,張誠又來找我,依舊看稿子,還捎來一套護膚品,說那天讓你破費了,真是過意不去,給你禮物你肯定罵我,所以這是給嫂子的。聽張誠這麼說,我還能說什麼?於是專心看張誠的稿子,是個中篇小說,題目叫《三條腿的雞》,寫得怪搞笑。
正聊著,妻子回來了。看見張誠捎來的禮物,妻子很高興,說那什麼,老於你留張誠吃個飯,單位派我出差,馬上走。我問去哪裏?妻子說北京。張誠說我順路,將嫂子捎到車站吧?看妻子和張誠離開了。我跑到燒雞店,跟店主說,你給我老婆單位打個電話。
妻子的確出差,地點和時間都對。過了一會兒,張誠打來電話,說嫂子坐上動車了。我說謝謝。然後我給妻子電話,說老婆出門在外注意安全呀!妻子笑著說姓於的,老娘不在家,你可以找個小妞解放解放啦!我笑著說老婆呀,你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啊!
掛掉電話,我就帶著店主去了度假村,那感覺,真是刺激。開好了房間,我們倆就滾到了床上,可就在這時,砰砰有人敲門,說是警察查房。我大驚失色,手忙腳亂找地方鑽。店主急中生智,指指窗戶,我立刻拉開窗戶躲到了外麵。
這時,臨窗也打開了,裏麵爬出個裹著浴衣的女人,我一瞧,竟然是妻子!我們倆麵麵相覷,妻子突然尖叫起來,我嚇得跌到樓下。樓不高,可我感覺還是昏迷了一會兒,等我爬起來跑到樓上,我發現沒了妻子,沒了店主,沒了警察……我好似做了一個夢。
回到家,我伸手就扇了妻子兩巴掌,並將許多東西扔下樓。我說你竟然跟我撒謊去勾引野男人,好,我現在就去找野女人!說完我走出家門。樓下許多人來看我,我大踏步走向燒雞店,看到女店主,我剛要開口說話,她就喊起來:瘋子呀,快來人呀——!
我被幾個五大三粗的人送進了精神病院,後邊跟著我妻子,她情緒很激動,看到接診的醫生就說張誠呀,老於瘋了呀,許多鄰居都看到了,你快把他關起來吧!張誠看著我,很和藹地問我說:雞有幾條腿?我想起了他的中篇小說,就怪笑著說:三條腿。
我被關了起來,不知道雞長幾條腿,不是瘋子是什麼?透過粗粗的鐵柵欄,我看到張誠送我妻子出去,手臂很自然地摟上了妻子那纖細的小腰。我突然明白了,我狂怒地叫嚷著:我要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可來不及了,因為幾個人將我摁住,手裏拿著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