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雲天感覺到這兩個男人間的氣氛開始變得詭異,趕緊岔開話題,和戚玉成告別,然後招呼孫暢離開。戚玉成和孫暢都沒有異議,相背而行的時候卻不約而同地回頭看了一眼,目光正好撞在一起,竟似在空氣中撞出了火花。
郭雲天趕緊拉著孫暢就走。因為她心裏想盡快結束這件事,因此下意識地走得很快,孫暢卻走得不緊不慢,逼得郭雲天幾次停下腳步等他。
走到離家不遠的地方,孫暢忽然變向了。郭雲天不知怎麼了,隻好跟上去。孫暢找了一家小飯館,要了個包間。
“我吃過飯了……”郭雲天心裏隱隱有了種不祥的預感。
“我知道。”孫暢淡然地一笑,“我隻是有事想和你談……不能在家裏談……”
郭雲天立即省悟是要談戚玉成的事兒,頓時緊張了不少。
孫暢要了包間後並沒有急著談事,而是要了一個麻辣豆腐,一個苦瓜肉片,一個醋溜鯉魚,一個西瓜蓮子羹。菜上來之前不發一言,菜上來後就給郭雲天夾菜盛湯。郭雲天被他搞得心裏發毛,忍不住說:“大哥,你不是有事找我談嗎?”
“不急,先嚐嚐菜。”孫暢深不可測地微笑著。
“可是……”
“先嚐菜。”孫暢語氣並不重,卻有種讓人不敢違背的力量。
郭雲天沒有辦法,隻好把他夾在碗裏的菜吃了,順便也喝了點湯。
“怎麼樣,把菜和湯在一起吃比單喝甜湯有滋味吧?”孫暢凝視著她似笑非笑,表情卻漸漸變得凝重,“這也像人生,酸甜苦辣俱全才完整,也更真實。有些事,有些人,看起來並不甚好卻是真實的更能支撐人生,就像這幾道菜。而有些東西,有些人,看起來很好,味道也很甜,卻是虛的,最終也不能飽肚,就像這道湯。味道雖然很甜,但歸根結底,隻是清清的一些水而已。”
郭雲天慢慢地放下碗,樣子有些狼狽。
孫暢笑了笑,盯著她的眼睛繼續說:“你和孫篤結婚之前……應該有經過慎重考慮吧?”
“唉……”郭雲天長長地歎了口氣,迎上他的目光,“大哥,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孫篤才是真正能和我過日子的人,我和那個戚玉成不配……富豪可能會和所有類型的女人交往,但結婚的對象卻曆來隻有兩種,那就是女富婆和大官的女兒。像我這種人,頂多是個情人的命,而且也不能被照顧一輩子,頂多是在年輕漂亮的時候被他玩幾年,等到人老珠黃的時候就會被拋棄……浪費感情白耗青春,這些我都清楚!”
孫暢很是驚詫,僵笑著問:“你既然知道這個,幹嗎還……”
“唉。”郭雲天又重重地歎了口氣,盯著他的眼睛,略帶調侃地說,“拜托,大哥,你不會以為男人和女人隻要一見麵就會有不正當關係吧?”
“可是……”孫暢的目光紛快地閃動,“我看到他對你……”
“拜托,大哥,我的鞋子卡在下水道蓋子裏了,”郭雲天不露痕跡地逼近一步,調侃和埋怨的語氣又重了些,“難道他應該不幫我,就讓我在那裏站著……哦,對了,男女也該授受不親的哦,他應該立即報警,請公安機關派個女警來幫我……”說到最後忍不住“噗”一聲笑了。
孫暢也笑了——一來是因為他處境尷尬,不得不笑;二來是因為郭雲天說得的確有些好笑。他隻笑了一聲便止住了,下意識地揉了揉鼻子,目光中仍有少許的警醒和忌憚——似乎已經察覺到郭雲天是想把他的思想帶離大道。
郭雲天注意到了這一點,故意重重地歎了口氣:“大哥你也真是的,不問我去見戚玉成是做什麼,就胡亂猜疑……告訴你吧,大哥,我是去和他談生意的。”
“談生意?”孫暢一驚,顯然不相信,“你和他……有共同的業務嗎?”
“你一定是想說,‘我有什麼資格跟他談生意’吧?”郭雲天撇了撇嘴,“不錯,我是沒有什麼錢,但我人脈比較豐富啊。他找我,就是讓我幫他找對象的。”
“幫他找對象?你?”孫暢更驚詫了,疑惑也更重,“現在有的是婚介公司啊,幹嗎找……”
“問題就是他們是‘公司’啦。”郭雲天喝了口湯,“為了營利會不擇手段……他怕他們為了賺錢,會閉著眼介紹外表光鮮但內裏有問題的人給他,甚至會給他介紹婚托……後來他從章萍那裏聽到了我的事情……我不是經常幫章萍的忙嘛,他感覺我比那些公司的還強些,而且民間的媒人也不會像那些用資本運作業務的人花花繞多所以就找我了。”說到這裏莞爾一笑,“大哥,按理說你不應該驚詫啊。三姑六婆可是自古就有的女性職業啊。我是在從事最傳統的職業,你幹嗎還要胡亂緊張呢?”
孫暢又笑了——他更尷尬了。他下意識地揉了揉鼻子,喉頭稍微動了幾動卻沒有再說什麼。也許他還沒有完全相信,但已經不好再說了。郭雲天得意地朝他瞥了一眼,心裏卻異樣一酸:說真的,如果他是她的男朋友,他吃醋她心裏也許還會甜絲絲的,但是他現在是以“大伯子”的身份和立場……一想她的心裏又要滴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