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國際形勢與國際安全(1 / 3)

陳向陽:把脈大時代全球戰略新趨勢

【編者按】中國網2014年7月29日刊登了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世界政治所副所長陳向陽撰寫的《把脈大時代全球戰略新趨勢》一文。文章共兩個部分,認為世界正處於大裂變、大轉型、大變革、大競爭、大過渡的“大時代”,中國應順應潮流努力實現民族複興,完成“兩個一百年”戰略目標。

當今世界業已進入“後金融危機”(危機爆發已六年)與“後‘後冷戰’”(冷戰結束已二十五年)時代,力量中心多極化、經濟科技全球化、地緣格局板塊化、安全挑戰多元化、發展模式多樣化疊加演進,和平發展與戰亂動蕩並存消長,國際體係與地區秩序主導權深刻重組,世界處於大裂變、大轉型、大變革、大競爭、大過渡的“大時代”,不穩定、不確定的一麵相對突出,中華民族複興偉業機遇與挑戰交織轉化,須把脈大勢、蓄勢借勢、順勢造勢、引領時勢。

全球戰略五大趨勢

首先,國際戰略格局升級換代,既有的西方獨大與民族國家主導,轉向多極競合與多元主體並存。

一是主要力量競相變革,競爭未來製高點。各大國無不變法圖強,紛紛調整戰略、苦練內功、比拚後勁、搶占高地,改革成為當今時代主旋律與關鍵詞,改革決定各國興衰成敗,大國改革決定世界未來,國內政治進程決定世界政治前景。美國奧巴馬“新政”艱難推進,歐盟痛定思痛、告別過度福利,日本安倍野心勃勃、企圖“重振雄風”。新興大國不同程度加快改革,中國全麵深化改革“獨領風騷”。

二是世界力量新舊消長處於“戰略相持期”。金融危機催生“新升老降”大勢,但老牌大國憑借新能源、新科技、新規則等竭力重振旗鼓,新興大國普遍遭遇“成長煩惱”,社會風潮頻發、改革“陣痛”加劇、分化退化顯現,“群體崛起”勢頭放緩。

三是大國關係複雜重組。一方麵,老牌與新興大國兩大“集群”展開“持久戰”,前者依托北約、G7與兩P(TTIP、TPP),後者憑借“金磚”等機製,博弈敘利亞、烏克蘭等地緣熱點,網絡、海洋、太空等“全球公域”,以及全球治理話語權規製權;另一方麵,主要大國間關係“競合化”,中美戰略競爭與“新型大國關係”交織,美俄較量加劇但仍有交易,中日對抗激烈但經濟聯係還緊,美歐相互利用但亦互有提防(如美德“間諜門”),大國關係敏感聯動。

四是非國家行為體地位迅速躥升。政府間國際組織緩解世界“無政府狀態”,跨國公司獨立於母國的一麵增強、對東道國影響增大,國際非政府組織魚龍混雜、興風作浪,網絡化傳媒與“信息化個人”能量驚人,突尼斯小販自焚引爆地區性“革命”,斯諾登與“維基解密”挑戰美國龐大國安情治係統。

其次,世界地緣戰略格局艱難重塑,地緣利益與區域秩序博弈加劇。

一是區域一體化加快並深化,世界日趨“板塊化”。歐盟因應對危機而有所加固,且繼續“東擴”;北美三國深度聯合;南美聯合自強;非洲緩步結合;歐亞大陸中間凸顯“歐亞聯盟”;東亞經濟合作諸多機製並存。

二是全球經濟與政治重心持續“東移”亞太,亞太秩序主導權競爭激烈。美等各方加大投入亞太,亞太經濟合作與安全競爭呈現“兩張皮”,多邊機製“產能過剩”、效率不彰。“印太”凸顯“戰略紐帶”地位。

三是不同地緣板塊的邊緣結合部易成“政治斷裂帶”,滋生地區熱點亂點,地區與域外大國地緣角逐加劇。非洲板塊與亞歐板塊擠壓,歐洲板塊與俄羅斯板塊碰撞,亞洲板塊與北美太平洋板塊摩擦,分別催生中東、東歐、亞太三大“熱帶”。中東熱在2011年末大變局持續與政治重建艱難,敘利亞“內戰”外溢,伊拉克極端與恐怖勢力猖獗,巴以衝突再起,阿富汗戰亂不已,巴基斯坦暴恐活動頻發,美、歐、俄角逐與伊朗、沙特等角力交織;東歐熱在烏克蘭及巴爾幹,美、俄、歐激烈角逐;亞太熱在西太平洋及朝鮮半島,中、美、日等複雜博弈。

再次,全球相互影響與依存加深,社會、科技、自然緊密關聯,人類發展前景充滿變數。

一是全球性挑戰層出不窮,“人類命運共同體”意識增強,全球治理、“集體行動”與“公共產品”行情看漲。

二是生態環境與氣候變化成為事關全人類安危的戰略挑戰。聯合國IPCC係列報告警示氣候變化安全風險倍增,催生“環境政治”與“氣候安全”,氣候新秩序與資源能源博弈加劇。

三是新科技與新工業革命的社會與政治影響異常複雜。大數據、雲計算、移動互聯網將世界一網打盡。3D打印利弊參半,可能降低武器擴散門檻,恐將擾亂全球秩序。機器人與生命科學、生物革命福兮禍兮。美國智庫“未來戰爭”項目預測,新技術使非政府組織能夠使用以前國家才能使用的致命武器,認為這將消除戰爭與和平、軍隊與平民、境外與境內以及國內與國際之間的傳統界限。

第四,社會裂變、人口飽和、思潮混亂、模式多元,世界失序無序的一麵上升。

一是信息技術與民主擴散致使社會碎片化、扁平化、網絡化,治理難度倍增。多元利益更難整合,政府權威下降,傳統等級製政治秩序式微,民間與社會力量上升,治理、管理、公共服務取代統治,社會不穩漸趨常態化普遍化。

二是人口與社會結構深刻變化醞釀複雜影響。全球人口跨越70億且續增,2030年將達80億,生活水準普遍提升導致地球生態承載能力空前吃緊。發達國家老齡化普遍,發展中國家年輕人口失業問題嚴重,中國“未富先老”。世界經曆第三次亦是規模最大與範圍最廣的中產階級激增浪潮,亞非拉發展中國家成為主力軍,推動民主化與市場經濟發展。有研究指“全球新成長起來的中產階級將以難以預測的方式改變各個社會、經濟體和政治製度”。發達與發展中國家人口結構大致相反,引發移民問題突出,誘發不同群體紛爭矛盾。全球貧富分化加劇亦將誘發新的不穩。

三是意識形態複雜更新,政治思潮多元變異,發展模式“新陳代謝”。民族主義(含分離主義)、極端主義(含宗教的與排外的)、恐怖主義等“三股勢力”泛濫,人心思變、求變、多變,西方價值觀難再強勢,各方競相探索特色突出的發展路徑。

第五,既有國際組織與多邊機製低效失靈,全球治理機製創新陷入滯脹。

戰後國際機製慣性與惰性增加,加之既得利益掣肘,難以與時俱進。聯合國體係成效不彰,世行與IMF影響下降。金融危機後全球機製變革創新雖一度加快,包括G20脫穎而出,但西方發達國家改革動力隨危機緩解而遞減,不願與新興大國分享權力,導致IMF等實質改革緩慢。全球性機製下降,區域性機製上升,“兩洋雙P”(TTIP、TPP)來勢凶猛,新興大國合作協調機製加強,問題導向的功能領域新機製倍增。

主動應變六大思路

總體而言,須順應世界大變局、大時代,著眼我黨“兩個一百年”首先是第一個“一百年”戰略目標,服務民族複興“中國夢”,增強“世界眼光”、“戰略頭腦”與“馭變能力”,穩紮穩打、趨利避害,預判預置、有的放矢,革故鼎新、引領潮流。

一是謀劃2020年前和平發展大戰略,打好民族複興“新持久戰”。“行百裏者半九十”,力戒驕躁虛火,防止欲速不達,堅持“穩中求進”。強化國際國內“一盤棋”意識,推進國家治理體係與治理能力現代化,完善中央統籌協調機製,注重危機與風險管理。對外不斷將中國的經濟實力有效轉化為政治影響力,強化海外利益安保機製與能力。

二是順應國際戰略格局多極多元大勢,立足中國綜合實力趨向“世界第二”的新定位,主動構築更為有利的大國關係新架構。對自身實力的局限及與“世界第一”的結構性差距心中有數,坐穩“世界第二”,預防前後夾擊。利用西方大國內部矛盾、西方大國與某些新興大國矛盾上升等,化解西方大國聯手對華,力避成為眾矢之的。以中美“新型大國關係”為“龍頭”,兼顧合作、競爭與鬥爭,運籌好關鍵性大國雙邊與三角關係,做大做實新興大國協調合作,善於借助新興大國與西方大國的“集群博弈”。高度重視非國家行為體,在政府間國際組織、國際NGO、跨國公司等攻防並舉,有效預防其對華消極影響,培植壯大中方相關力量。

三是著眼世界地緣政治新變局,布局全球,重點經略“大周邊”。布局全球突出亞太、歐亞、中東三大重點,兼顧非洲與拉美等地區。“大周邊戰略”統籌陸地海洋、東西方向,揚經濟之長,補安全之短,管控領土爭端,巧破美國與某些鄰國相互利用、聯手對華,提早預防“一帶一路”建設的政治與安全風險。

四是以可持續發展指導經濟建設與環境保護,搶占新科技、工業、能源革命製高點,對全球相互依存與科技革命的複雜影響趨利避害。針對全球性挑戰新發多發突發,製定全球治理戰略,突出重點領域,自主承擔大國責任,維護拓展大國權益。

五是針對世界社會、人口、思潮、模式複雜多元與失序無序上升,穩妥創新社會治理,優化“中國模式”。順應人口與階層結構新變化完善政經方略,嗬護中產階層,保障弱勢底層,做好“十三五規劃”,細化、具化、個體化“中國夢”,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從容推進文明對話,主動擴大“中國道路”對外影響力與話語權。

六是積極參與多邊機製改革創新,擴大國際製度性權力,引導國際體係平穩轉型。加大投入,加快國際組織、多邊外交、功能領域等專業人才培養儲備。以雙邊投資與自貿區協定、區域經濟合作等,有效因應西方大國主導的國際經貿係列新談判。

徐娟、金瑞:當前國際形勢演變的十個特點

【編者按】2014年12月1日《學習時報》刊登了徐娟、金瑞撰寫的《當前國際形勢演變的十個特點》一文。文章深刻論述了國際形勢發生的深刻變化,以及呈現出的前所未有的新特點。

金融危機發生後,國際形勢發生了深刻變化,呈現出很多前所未有的新特點,不穩定、不確定因素明顯增加,全球經濟複蘇乏力、大國博弈加深、國際安全局勢惡化、地區衝突加劇、國際秩序調整加速,和平與發展受到來自各方麵的挑戰。

全球性經濟危機與社會危機疊加發生,國際政治經濟秩序麵臨深刻調整。金融危機爆發至今多年,但餘威猶在。世界範圍內的蕭條之後人們並沒有看到傳說中的蓬勃複蘇,金融危機逐漸轉化為債務危機,在經濟持續低迷的作用下,各國政治和社會也遭受到不同程度的衝擊。政府對金融危機舉措不力,社會極端情緒愈演愈烈,民眾對國家治理能力產生懷疑,最突出的表現是“街頭政治”持續上演,如挪威槍擊案、“占領華爾街”運動、“阿拉伯之春”等事件,其產生的根源除了經濟因素外,更有種族融合、“民主赤字”等問題的作用。危機不僅損害了原有國際秩序的經濟基礎,而且降低了西方國家外交政策的執行力,更鬆動了發展中國家和發達國家之間的關係。當原有體係不能再通過有效的輸出來控製世界的時候,新興力量便孕育而生,國際力量此消彼長會進一步加快。當前,多中心國際秩序已顯現,世界權力結構正在發生深刻變化,尤其是美國單方麵主導國際秩序的能力在削弱,加速了國際政治經濟秩序的重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