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為生命上保險(1 / 3)

這篇文字是我堅持說服老劉加入《笑著·活著》一書中的。我說不管是放前麵還是後麵,哪怕隻能給很小的篇幅,我也希望能把我對癌症與保險的一些所思所想隨書帶給讀者,希望能通過我的懺悔和感悟,給不曾遭遇重大變故的人們提個醒或是給個建議,喚醒大家更加積極地管理好人生的風險。

我後悔沒做的事,也許能更好地提醒你。

沒有堅持勸說老劉戒煙、沒有積極催促老劉體檢和沒有主動給老劉購買商業保險,是我至今想來都感到深深後悔的三件事情。其中,沒有買保險這個事,每次說出來我都有種想給自己扇耳光的衝動。

還記得年輕時和好友開的玩笑話:“人生沒有必要後悔,因為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在當時的情況下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直到老劉罹患重病,直麵死亡的威脅,我才終於明白,“悔得腸子都青了”這個說辭毫不誇張。如果說以前覺得任何事都不曾後悔,那是因為我從不曾如此靠近死亡,也從沒有過那種強烈的和命運抗爭的欲望!

我之所以後悔,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我曾經自以為是地以為我比絕大多數人更了解保險。我曾經花了整整三年的時間學習保險的理論知識,多次在保監會實習和參與撰寫中國壽險業第一本藍皮書,也曾經參與過監管機構、保險公司和學校的多個研究項目。在我來到現在工作單位之前,我有三年多的時間在一家外資保險公司總部從事產品研發、上市前後的行銷支持工作,我親手研發過公司重大疾病保險、防癌險、高端醫療險等多款人身險及其培訓課程……

可是,就在老劉確診罹患癌症的那天,當我站在醫院門診樓前,腦子裏不停地搜索幾十萬治療費用要從哪裏來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想,如果之前給老劉投保了重大疾病商業保險就好了。當時隻覺得所有的悲傷、鬱悶、懊惱、後悔、生氣等說得清和說不清的情緒一股腦湧上了心頭……等它們慢慢退去後,隻剩下難以言說的無助。

等待檢查結果的那幾天裏,我大概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所以我入職多年後頭一次找到了單位辦公室和醫務室等凡是跟“團險”有關的部門。經過反複確認,得到的結果是,我們單位確實購買了重大疾病保險團險產品,但是隻針對員工個人,被保險人不包括配偶……於是,我抱有的最後一點希望也終於落空。

癌症治療需要錢!危急時刻,誰為我們的壓力埋單?

盡管此前我曾多次勸說老劉投保商業保險,但一向不關注保險並且對保險很不屑的他當時對自己的身體狀況很是自信,所以拖拖拉拉一直沒辦,後來我也就放下這事了。直到後來癌症降臨,老劉才終於放下架子,主動問起我保險的事。因為隨著治療的深入,他發現很多費用根本不在社保範圍之內。尤其是當我們需要抉擇是否做靶向治療的時候,一聽到近20萬元的治療費用連他自己都糾結不已。

那個時候,我們剛在北京買了房,欠了銀行一屁股債,孩子還小,花錢的地方還很多……在大家正在為錢焦慮不已和對治療方案猶豫不決的幾天裏,老劉並沒有因為已經開始放療而有所減輕,頭痛還是很厲害。每次看到他疼得受不了的時候,婆婆就會問我,咱們要不要做靶向治療?護士也是每天在催我,盡快做決定吧,做還是不做?我也在糾結。僅僅一個靶向治療項目就要近20萬元,這對我來說不是小數目。我2006年剛畢業的時候稅前工資4K,就算我再努力努力,每年A+地漲工資,但經曆過買房之後,我存在銀行裏的那點餘糧已然顯得底氣不足。而且,我不得不同時考慮後續治療費用以及出院後的各種日常開支……

濤哥是專業的鼻咽癌醫生,對自己的醫術表現得相當自信,所以我在猶豫不決的時候也經常會電話谘詢他。濤哥說,如果我們經濟不是很寬裕,靶向治療可做可不做,他們青島那邊一般都不做靶向治療,照樣能治好;當然,如果我們不在乎這點錢,那就做吧,肯定沒壞處,生存率能稍微提高幾個點。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那種情況下,不管是主治醫生,還是親如濤哥的行業專家,其實沒有人會幫我們做決定。原因很簡單,做決定就意味著承擔責任。誰能替你的生命做主?我當時有一種感覺(當然沒好意思找人家求證過),旁人給建議的時候往往是跟著谘詢意見的人的感受來的:如果你內心傾向於A決定,給意見的人是能感受到的,所以他們也會跟著給“A”的建議;如果你傾向於B選擇,人家自然跟著給“B”的建議;如果你自己都猶豫不決,給出來的建議也會是可A可B。

錢在關鍵的時候很重要。如果錢能帶來身體和精神雙層麵的積極作用,又不至於傾家蕩產,那就去花吧,以後要用的錢以後再去賺。經過幾天的思想鬥爭,我這麼說服自己。其實當時我已經有很明顯的感覺,一家人猶豫糾結的狀態產生了很大的負能量,因為大家治療必勝的信心已經被這種兩難選擇牽扯了。

我自己做完決定之後,就跟老劉說:我仔細想過了,我是學過統計學的人,得告訴你一個道理,醫生講的靶向治療提高5%存活率的事,是從統計意義上講的,但對於你個人來說,說不定這個治療能起到100%的作用。所以,我替你做主,咱做!

如果能對生命多一份關照,或許一切都會不同。

老劉出院後一直跟幾個同病戰友保持聯係,其中小趙是跟我們比較熟的一個。

小趙跟我一般大,住院那會兒也是老婆每天做飯送到醫院來。我當時聽說他跟老婆、老媽、女兒一起在北京生活,全家主要收入來源是經營一家小超市。我對他的印象很深。記得當時頭一回在病房見麵,我怯怯地問他病情怎麼樣,得到的回答是:“我是四期。”看我沒反應過來的樣子,他接著說:“也就是晚期中的晚期!”說完,他露出那陽光般的招牌笑容。聽得我都不由自主都跟著樂了,心想這個病看來沒什麼大不了的,人家晚期中的晚期不也照樣好好的。當時他那副過來人的樂觀,給了我們極大的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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