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二星座
有人說因為星座神秘而縹緲,所以它才能使人產生聯想,甚至對幸福美夢有了期盼。
一早起來,洗漱完畢,父親就送來了早餐。我喝了一小碗飯豆肘子湯之後,還吃了兩片入口即化的肘子皮。雖然味覺還沒恢複,但我的食量略有增加,這就足夠讓老爸老媽笑逐顏開的了。
坐在窗台下,我打開手機,回複了幾條未讀信息。這些短信大多來自我曾經的學生和老家的親人。我喜歡閱讀他們的信息,有些信息我還一直保留著,久久不願刪去,閑暇或者想念時,我再翻出來念念,原汁原味的祝福與牽掛,宛若涓涓溪流,響在耳邊,浸入心靈。
有時候,我也喜歡靜靜地看著群裏的學生們聊天的內容,他們的話題從國事到家事,從工作到生活,從老爹、老媽到兒子、女兒。他們聊得很直接、很放鬆、很熱鬧,這樣的群聊,感覺就像是一個個自由自在的課外活動。而親人群裏的群聊,由於孩子們大多是80、90後,所以他們聊得最多的是流行、時尚和搞笑的話題。比如昨晚,他們就在討論一個流行廣泛的話題:十二星座。
說實話,我不懂星座,甚至連自己是什麼星座都沒去查閱過。但是,看著大家的聊天記錄,有些人、有些話似乎說得有幾分道理,於是我也就心生了幾分好奇。
比如,有人說因為星座神秘而縹緲,所以它才能使人產生聯想,甚至對幸福美夢有了期盼。
可不是嗎,假如真拿它來算命,又有幾個人相信它能昭示未來呢?這大概隻是90後的孩子們在給自己實現夢想找個慰藉,找個理由。如果這樣的慰藉和理由能牽引著自己的夢想走向現實,甚至獲得成功,何嚐不是一件好事?
比如,表弟說:即便,有些夢終歸可能還是夢,但隻要它能夠鬆弛人的神經,愉悅人的身心,讓生活多一份色彩和樂趣,多一份回味和向往,何樂而不為?
說得很好,於是我也就試圖去查對我的星座……
一旁的父母,還在為我一個朋友遲遲不還我錢的事情爭論著。父親說我現在住院急需用錢,對方如果一而再、再而三地故意拖欠,他就跟他拚命。母親說不能這麼幹,也許人家確實沒錢呢!如果他實在不還,就算破財消災了吧。父親又說伢子就不該和這樣的人交朋友,不該和這樣的人做生意。我聽不下去了,停下星座查詢的事兒,說,欠賬還錢,天經地義,但如果對方故意拖欠,隻能說明這個人內心無我。內心無我,卻隻有錢,這樣的朋友,沒有了,也罷了……
(二)病房裏的婚禮
婚紗姑娘說,獵戶座四顆星星是房子,中間的星星,融你和我為一體,無論天涯海角,永不分離。
四床和女友在病房裏舉行婚禮,這是我們始料未及的事兒。
早飯後不久,大家突然發現一個不同尋常的場麵。一個扛著攝像機的帥氣男生,快步走進病房,站在窗台下,剛把鏡頭對準門口,就見一個美麗女子牽引著一位身穿粉色婚紗的羞澀姑娘,款款而入。她們走進毫無準備和裝飾的病房後,婚紗姑娘直接來到四床的床前,她單膝跪地,然後拉起四床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龐上——這個未經排練的場麵,瞬間把四床給石化了。大概連他自己和他父母也沒想到,這個婚禮來得那麼突然,以至於他們感覺自己是在做一場夢。
婚紗姑娘邊抽泣邊小聲地問道:“你不愛我了嗎?”
四床木訥地看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想,這位婚紗姑娘應該就是四床的初戀,一如他曾經所描述的那樣,她有著銀鈴般的聲音和姣好的麵容。
“你不該瞞著我。”婚紗姑娘低低地說,“你怎麼可以這樣,瘦成這個樣子?你怎麼可以這樣,讓我一個人哭?”
四床愣了一下,嗓子依舊沙啞,他說:“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應該離我遠遠的。”
“我真的相信,愛情是可以天長地久的。”婚紗姑娘淚眼楚楚,說,“你還記得嗎?有一天的夜裏,看見流星,你跟我說生命就像流星,說劃過就劃過了。我說,有一顆流星劃過,就一定會有另一顆流星跟上。”
四床長歎一聲,抬頭望著天花板,眼皮子使勁往上抬,卻仍止不住交織著如雨的淚。他說:“我得的是癌症,我痛得厲害,這種痛,作為健康人,你是無法體會的。我都不知道我還能活多久,你說這些有什麼意義呢?”
“我相信你能好起來,你會好的。哪怕好不了,能多久就多久,我認了,還不行嗎?”婚紗姑娘扶著四床坐了起來,接著說,“你要是不在我身邊了,我怎麼辦?我說怎麼每天下班都等不到你的信息呢,原來你住院了也不告訴我一聲。今晚,就在今晚,我要你和我一起,找到西南方那個我們曾經看到過的獵戶座星座,然後對著它說,那就是我們的守護神。”
“沒錯,那時候的夜幕,繁星滿天,沒有霧霾,我們能看到西南角的夜幕上那幾個亮點,那就是獵戶座。”四床低低地說。
“記得吧?獵戶座的四個角上各有一顆星星,組成一個四邊形的獵戶座,中間是豎著的三顆星星。那時候,你說中間的星星是獵人腰帶上的劍。我說不是,我說,四顆星星是房子,中間的星星,把我們融在一起,無論天涯海角,永不分離。”
“700萬人死於空氣汙染,霧霾是殺手,不是‘之一’。告別霧霾,告別殺手!我既不到天涯也不到海角,我要帶上父母,回廈門去。”
“別說是回廈門,就是去天門,我也要伴君走天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