腫瘤醫院,我的親密敵人(1 / 2)

“太久了吧?這可是癌症!”雲子受不了她的傲慢,問,“能不能快點?”

“這個醫院收集的病人都是得了癌症,來自全國各地的都是癌症患者,你說怎麼快?快得來嗎?”女醫生的表情依然是習慣性的,表現得很“職業”,依然表現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由東二環從北往南,到南邊橋頭掉個頭,折回往北,才能重新回到腫瘤醫院西門的二環路的東側。眼看著前麵一長串的汽車在等待進入醫院的停車場。怎麼辦?我們是繼續排隊停入院內還是就地停下?我跟雲子商量之後決定:為了能盡快趕在上午醫院下班之前掛上普通號,我們的車就停在等待入院的路邊上,即使被貼條也不管了。

車子停好後,我跟後麵排隊的司機做了個繞過的手勢,意思是,車隊往前的話,請你繞過我的車繼續往前行。對方點頭,意思是他明白了。這種手勢是我十多年開車的過程中自己創造的,比如說,前方有紅燈,但我突然發現我要並線插隊,我往往會打開車窗,對後麵的車主豎起大拇指,以示尊重,意思是我要插隊,請給個方便。

雲子拿著此前各種檢查的片子,跟著我,快步走在人行道上,一個勁兒地往腫瘤醫院的西門走去。

在這短短的、大約不到300米的腫瘤醫院西門南邊的人行道上,我不可能無視此道的“生意興隆”——布滿了各種快餐餐車,也站滿了發送各種腫瘤資料、書籍和報紙的小商販。他們手裏的印刷品精美繁多,統統白給,甚至恨不能追上每一個行人,塞進你的手裏。

更有甚者,露著截肢的大腿,蓬頭垢麵地向路人磕頭乞討……

漸到西門,我們看到更多的是手持紙牌散發“租房”信息的人。“哥,租房嗎?一居室一個月3000,還有更便宜的。”

簡直就是步行一條街,何等壯觀。

“兩居室多少錢?”雲子招架不住他們的熱情,便問道,“醫院附近有嗎?”

話剛落音,雲子旁邊立刻湧上一群婦女,異口同聲:“南門,距離近,房源多,隨便選!”

“給個聯係方式吧。”雲子的話剛說完,手裏已經被塞了一堆名片。

看得出來,雲子在為我住院做資源準備。

我拉著雲子的手,快速進入醫院,並很快找到掛號處,掛了一個頭頸門診的普通號。

在等待叫號的空隙,我到處走了走,發現這果然是一個專業的醫院,除了癌症,其他什麼病都不看,但同時這也給我了增加了另一種恐懼:我麵前的,都是有癌或者查癌的患者?這兒的“生意”怎麼可以這麼“熱鬧”?

“第088號劉琦,請到5號診室就診。”廣播裏傳來了我的名字。

推門進去,電腦屏幕後,桌子前坐著一位年輕女醫生。她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推門進去的我,沒說話。我趕緊送上號牌並禮貌地說:“醫生好,我是88號。”她接過我的掛號紙,看也沒看,像“流水作業”一樣用右手鋪平,移向右邊,讓一根向上的鋼針插入其中,然後用手將掛號紙順著鋼針從上往下滑——如此滑溜的動作,跟鋼針穿烤串一樣麻利、嫻熟。

此刻,我似乎立刻明白了一個道理:在這兒上班的醫生,每天麵對的都是癌症患者,就如普通醫院每天要麵對一大堆感冒患者一樣——職業的習慣,讓他們已然麻木。

“什麼情況?”她發話了。

“鼻咽癌,想到咱醫院住院治療。”我的語氣明顯很懇切。

“給我看看其他醫院的檢查結果。”

雲子立刻遞上了CT片。

她對著窗戶看了看,冷冷地說:“得等床位。”

“等多久?”我有些著急。

“這可不好說,也許一周,也許一個月,也許半年……”醫生的語氣依然見慣不怪。

雲子插話:“我們認識林教授。”

“我們是林教授的老鄉。”我立刻糾正雲子說,“我們事先給林教授打了電話的。”我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我清晰地知道,此刻我的麵部表情是何等“謙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