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古道寂寥,兩旁樹木稀落,枝上的老鴉,撲楞了一下翅膀,展翅飛起,劃過一道弧線,飛到對麵的梧桐樹上,呱呱幾聲,安靜了下來。
秋風冷冽,幾片黃葉隨風晃悠,在空著打著轉,幾經輾轉,顫顫悠悠,停在路邊的枯草上。涼風襲來,簌簌地抖著。
天地一片蕭殺。
叮當,叮當,叮當,清脆的鈴聲晃晃悠悠漸漸傳來,由遠及近,一人一驢,從暮色四合的天際緩緩行來。
及近,一青驢,骨骼健壯,體形瘦小,額頭上一撮白毛,象山尖雪。上麵載著一少年,約莫十五六歲的年紀,麵目清秀,神態慵懶,手中的狗尾巴草隨著青驢行走的節奏,一晃一悠,極富韻律。
“秋風瑟瑟兮,歎吾生之悲涼;尋尋不得兮,哀我痛之心傷。”平仄起韻,聲音婉轉,如春日之鶯啼唱。不曾想,這樣的聲音竟然是從驢上少年的口中逸出。
砰——,一聲巨響打破了此刻的秋日寧靜,少年側耳凝神傾聽,一陣兵刃交加的聲音傳來,頓時渾身一震,思慮片刻,丟掉手中野草,收緊韁繩,趕緊駕驢逃竄。可惜,還是遲了,打鬥聲倏忽近在眼前。
隻見七八個黑衣人纏鬥在一起,劍光閃爍,招式毒辣狠厲,劍劍直指要害,招招置人於死地。須臾,眾人身上多處都掛了彩,尤以中間那個緊身束腰,未曾蒙麵的灰衣人為多,以一對七。
“拿命來。”一個蒙麵人低聲上前。此刻,七個蒙麵人以圓的形式站立,封死了圈中之人的各種退路。
“找死!”
那人冷哼。嗖的一聲,身體騰空而起,旋轉扶搖直上,劍尖直指蒼空,狂風忽起,亂葉飄零,風沙迷了眾人的眼,待目能視物,隻見劍光飛舞,一招狂風掃落葉,七個蒙麵人齊齊倒地。
危機解除,他再也支持不住,單膝跪地,以劍撐地,微微喘氣。
眼前的景象早已嚇懵了驢上的少年,冷汗涔涔,戰戰兢兢。
今天出門沒有看黃曆,竟然有血光之災。看此人此時已經精疲力盡,也許是強弩之末了,逃還是不逃?無痕心中正在思量。不料,還未曾做出反應,“砰砰砰”聲劃破靜寂。
“哎呦喂!”無痕砰的一下掉到地上,摔得四仰八叉,頃刻,未待起身,一柄白光閃閃的寶劍直指咽喉要害。
抬頭,看著眼前已經連殺七人的男子,無痕此命休矣,仍強裝鎮定。
“你是何人?”“大,大俠饒命,在下隻是個讀書人,饒命啊,大俠,剛才我真的,什麼也沒看見。”
低沉顫抖的聲音,配上此時臉上恐懼的表情,無痕不知道自己的表現是否能夠取信於這個殺手。
此刻的無痕是一副男子的打扮,峨冠博帶,青衫白襟,宛如讀書人。白皙的麵龐,嬌俏的鼻尖微挺,一滴汗珠從上麵滑落,輕悠悠掉進草叢裏。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男子劍指無痕,一動不動。待無痕的雙腿跪麻了,心頭的寒意越來越深。半響,終聽到回聲。
“既如此,乖乖聽我話,自會給你活命的機會。”傾身上前掐著無痕的下顎,掰開嘴,一粒紅色藥丸被塞進口中。入手是光滑細膩的皮膚,鼻尖淡淡的幽香飄來,墨翟心中一動,表麵不動聲色。
“咳咳咳,你,你給我吃了什麼東西?”
“毒藥。”
“你,你,你怎麼如此……”
“閉嘴!”墨翟冷哼一聲,“無需廢話,記住,從現在開始跟著我。待時機到了,是去是留,我絕不迫你。”
說罷,尖嘯驟起,一匹黑色駿馬從林中鑽了出來,跑到他的麵前。
“可是,可是,我還要去稷下拜師,我一個讀書人跟著你做什麼?”無痕從地上爬起來,活動著酸麻的小腿,拍拍身上的土,極不情願的抬頭質問道。隻見黑馬已跑遠,趕緊爬上自己的小毛驢,迎頭追上。一馬一驢,在秋日的小道上峻急而飛。
墨翟自己心中也詫異,為何會放過後邊那小子,瞟了一眼後麵驢背上的無痕,隻見她低著頭,不知在思量什麼,微風吹來,鬢角幾縷發絲掠過她白皙的臉頰,增添了幾分嫵媚,秋日黃昏的日光籠罩全身,柔和靜美,仿若美人在畫中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