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暮雪冥及時趕到了,因為事情很重要,她還特意打扮了一下,依舊是一襲白衣,金絲繡的暗紋,高高瘦瘦的,墨發被一個釵子挽著,釵子上嵌著羊脂玉,直袖外披,腰間係著一個香囊,莊重不失活潑。
到蜀山時,他們已經開始準備設空炎結界了。
幾個長老分別站在各個角,見了暮雪冥微微躬身以示敬意,暮雪冥一個個點頭回禮,看見長衣廣袖的芷訣玥站在中心,小跑幾部趕到麵前:“準備好了?”
芷訣玥點點頭:“一切妥當。”
“嗯。”暮雪冥看著他:“那,開始吧。”
“開陣!”
隨著芷訣玥的一聲令下,長老們紛紛雙手結印,向中心灌注靈力。
暮雪冥和芷訣玥騰空而起,在正上方運功下扣。
光亮瞬間迸發,擴散到四周,無聲,卻比有聲更震撼,突然就沒有風了,安靜的嚇人,整個兒蜀山都在顫動。
光線亮的周圍弟子擋住眼睛。
空炎結界幾十年才有可能看到一次設立,空炎結界是蜀山幾百年來的精粹,雖有時被重創,但從來都沒有被破掉。有的弟子沒見過這麼壯觀的景象,驚訝的更是合不攏嘴巴。
慢慢的,蜀山被一個布滿咒符的薄殼蓋住,暮雪冥和芷訣玥抬頭將力量再次注入薄殼裏,巨大的力量狠狠地震蕩著整個蜀山。那層結界越來越厚,整個蜀山就這樣被嚴嚴實實的裹住,與外麵隔絕。
收功落下,都累個夠嗆,除了暮雪冥沒什麼事,都在那裏打坐調息。
因為芷訣玥還要帶弟子去搶玉,暮雪冥非要按著他的手輸一些靈力給他。
“好一點沒有?我們還要趕路。”暮雪冥蹲下來詢問他。
“嗯,謝謝。”芷訣玥調整一下好多了,站起來對弟子們說:“走,去湮崖瑽瑢洞。”
“是!”弟子們齊齊頷首。
就這樣,芷訣玥帶著弟子們出了空炎結界,向湮崖進發。
另一邊,顧蕭原也已經帶著魔宗的人向湮崖去了。
魔宗宗主顧玄,也就是顧蕭原的爹,能力早已不如顧蕭原,雖說在他小時候想盡辦法壓他讓他站不起來,但他總還是站起來了,比顧玄強大了。顧玄知道因為他壓榨他兒子,他妻子竺妍為了護兒子而死,他兒子恨他,恨之入骨,顧玄也是識相,幹脆撒手不管,雖說他是宗主,但實權都在兒子顧蕭原手裏,不過也沒什麼辦法,想活命就不要在那個古怪兒子麵前晃,以他薄涼,說不好哪天他就一刀把親爹宰了。但顧蕭原也的確有管理才能,魔宗反倒越來越好了。
顧蕭原在路上一直在思忖關於鳳神的事,鳳神他從未見過,卻聽說她是一個很厲害的神,也是唯一的一個能以真身在世的神了,具體為什麼能保持靈力不滅,他不知道,隻是深感覺她不是什麼一般人物,這次她應該是來了,隻是不知道她什麼樣子,一個老太太?還是一個妖豔的女人?肯定不是什麼好對付的貨,神力畢竟還是很強大的,還有一個詭異的名字,叫什麼暮雪冥,他應該多加小心。
顧蕭原眉頭微皺,不知不覺就能看見湮崖了。
另一邊,蜀山的人也攔住了凡界的人。
在一頓麻煩的解釋之後,凡人終於還是覺定撤回去,所有人都長籲一口氣。
這還不算完,已經知道了魔宗要來,隻能硬著頭皮把勾玉搶回來了,為了不讓勾玉到魔宗手裏,再危險也要搶。
大部隊繼續向湮崖進發。
魔宗也知道蜀山的人也攔住了凡人,但既然來了,總不能一無所獲,還是繼續前進
公羊朔走著走著,突然向顧蕭原說:“少主,現在蜀山空虛無人,為何不……”
“自作聰明。”顧蕭原冷冷的打斷他的話,蜀山的人自然也想到了,肯定會設阻,與其去那裏空耗時間,還不如專注去奪玉髓。
公羊朔聽出來他肯定是不同意,但是這種打斷人扔給你幾個字你自己體會的勁頭……好像在哪裏見過啊。
緣分,這就是緣分,注定二人會相遇。
到了湮崖下麵,是一片林子,兩隊都也累了,打算明天再奪玉髓,正好蜀山的人都在林子南駐紮,魔宗的人都在林子北駐紮,湮崖正下方,林子正中央是一個靈力源,力量極其強大,從那裏可以進入瑽瑢洞。
林子北,顧蕭原坐在帳篷裏的榻上,玩弄著腰間的香囊,這是他娘竺妍在死前一天為他繡好的,上麵繡著一對白孔雀,其他母親希望兒子早早成家都是繡鴛鴦,但她知道兒子肯定不會帶一個花花綠綠的鴛鴦香囊,於是繡了對白孔雀,裏麵是很珍貴的雪蓮,他娘剛給他的時候,還千叮嚀萬囑咐把以後把這個香囊送給心儀的女孩。他當時就很不在意的隨處一放,可是沒想到娘第二天就因他而死,他才意識到這是他娘唯一對於他的心願,於是他就是隨身帶著,從不離身。可是他真的沒想過和哪個女子產生感情,他真的是對這些感情不屑一顧,尤其是他娘死後,爹為了壓他連娘的多年夫妻之情都不管,以致於他對這些感情更加不屑。
雪蓮的香氣若有若無的縈繞在顧蕭原身邊,顧蕭原低下頭,湊近輕嗅,雪蓮的香氣灌滿他的鼻腔,還帶著一絲絲母親熟悉的香氣。
母親,兒子可能不會有心愛的人,兒子對不起你,但是兒子一定會是一個爭氣的兒子,放心,兒子不會再被他那個所謂的爹所傷害了。
帳篷突然被打開,顧蕭原鬆開手,香囊自然而然的落在腰間,轉身斜倚在靠墊上。
顧幽月進來看著她的好哥哥,斜倚在榻上,左腿支起,左手自然的搭在左膝蓋上,也不看她,望著透過帳篷的耀眼陽光,鼻梁很高,因為側著臉,高挺的鼻梁在臉一側投下一片陰影,好看是好看,怎麼看起來就這麼別扭呢……銀白色的香囊掛在他腰間,墨綠色的衣服襯得香囊十分刺眼,顧幽月自然知道那是什麼,撇撇嘴,心道娘都沒送她,他怎麼會有心上人,被他喜歡上的人要有多慘啊,她都有心上人了,可是她沒有娘的香囊。
“有事?”幹巴巴的聲音打破她的沉思。
“沒有。”顧幽月翻了個白眼:“找你非要有事嗎?就不可以聊聊天?”
顧蕭原不說話,也不看她。
顧幽月看他的心情貌似還可以,就隨處一坐,拉開話匣子:“哥,你為什麼這麼冷啊,像個冰……不,你比冰還薄涼,唉,冷冷的,幹幹的,你看公羊朔,他多好啊,還愛說話,關心別人,你就不能學學他。”
顧蕭原瞥了她一眼,也不想當著妹妹這麼坐著了,於是坐正穿上靴子:“然後呢?”
顧幽月挺吃驚他能這麼回答,他不喜歡甚至厭惡別人在他耳邊嘮嘮叨叨沒完沒了的。
顧蕭原看出她的吃驚,他倒不是不討厭嘮嘮叨叨了,隻是他突然覺得現在應該有一個人說說話,聽他們說。
“你真的聽?”顧幽月用見到太陽從西邊升起的眼神看著他。
“隨你。”
“嗯哼。”顧幽月清清嗓子,他畢竟還是哥哥,也是除了爹之外唯一的親人了,哥有時還挺好的。
“我就是想和你說,關於公羊朔的事。”顧幽月臉有點紅,但還是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