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當……”
大相國寺的鍾聲響起時,總有絢麗的萬丈晨曦,今天也一樣,清澈寬闊的汴河,反射璀璨的金光。
碼頭上,從南邊來的大船在裝卸如山的貨物,正是一天最忙的時候,一方天地人聲鼎沸!
從東京城裏,踉蹌的腳步走出一個十七歲的華服少年——他麵目英俊卻眼神發直,踏著初夏清晨微涼的大路,分開忙碌熱鬧的人群,沿了禦街,徑直向城外走來。
他白皙的臉上一對漆黑的眸子四麵張望,像新來到這世界般充滿好奇,身穿的華貴偏紫微紅色蜀錦做的冰紈綺繡團花絲雨服,頭戴東坡巾烏紗方帽,腰橫七寶玉帶鑲嵌藍田美玉,足穿麋鹿皮靴,明顯是個紈絝子弟。
在一群土灰粗麻衣、腳穿破草鞋的市井人群中,他這身華服顯得格格不入,分外紮眼,所有人都嚇得閃避。
“衙內你停下!”
一路走這少年後麵的隨從在後麵喊著,但一時分不開人群急得冒火,喊他也不回。
他自顧自的仿佛在欣賞什麼,又像在尋找什麼,像剛到西天大雷音寺的唐僧,神經質般的念念有詞:
“古城毀於戰火?嗬嗬,你看這三十二橋,三層古城牆多真!黃河文明,這是宋都東京!這白緞子般的,怕就是東京的母親河,汴河吧,還有導遊說的古蔡河,金水河,護龍河,五丈河……傳說北宋末年它們消失了而現在……”
百姓有認識他有怕他的,看他這假癡不癲的怪樣更怕了,紛紛閃避。
討好他的,乍著膽子向他招呼:
“高衙內你好啊!”
“好……我好你個大頭鬼啊!”
他哭笑不得,臉上表情滑稽。神叨的,他登上了汴河上的巨大木橋——虹橋,在這個高處抬眼望下去,好一派大河風流,當時的繁華盡收眼底,他受到了強烈震撼,愣了良久,他又歎氣搖頭又點頭:
“爹娘!對不起我回不去了,我……無痛穿越了!嘖,這事兒也太狗血了可偏就發生了。你們看導遊說的這橋叫虹橋,說是《清明上河圖》的標誌物……我要告訴那沒文化的導遊,真橋比畫壯美多了,下回打死不能買特價遊啊!而這畫,活了,而我人在畫中……”
他當然不是剛剛知道穿越了的,隻是一直不願意承認。
幾天前他一覺醒來發現身處一個古老的新世界,高樓大廈的現代文明全不見了,換作木製屋子古色古香,他被嚇呆了,他原是某國有企業年輕的財務科長,研究生學曆,經濟學專業,二十七歲的他剛結婚,卻附身到了一官宦之家的十七的少年身上?
年輕十歲的他,慢慢試探著接受新信息。
今天他,正式覺醒!
發泄半天,高登情緒也穩定了,除去各種負麵情緒,看這城樓更多出於考古的驚喜之感,屋宇,茶坊、酒肆、腳店、肉鋪、廟宇、公廨……
繁榮啊,大宋!
也怪了,他這麼一想通,耳邊竟像被按了“快進”了一般,市儈的氣味,色彩,各種聲音,信息全湧入他大腦!
……
“別撞上別撞上!長杆子撐好了,讓船隻靠岸!口號喊起來,船隻靠岸嘍!”
“愣著做甚,卸貨啊!船上的把跳板放下來!”
“哎,炊餅,賣炊餅了,正宗的山東清河炊餅!俺姓武名植,大家可以去當地打聽,咱家的炊餅不好吃不要錢,你笑什麼,別看俺矬,俺硬是憑賣餅的錢,娶了美若天仙的娘子,這是真本事!哎別走啊真的!哎!炊餅!”
“賣針線嘍!”
“這位老兄你麵相晦暗,怕是有破財之相啊,來算一算,你命犯小人,十個大錢老道給你一個破解之法……”
“上回書說到楊老令公大戰遼軍,直殺了個七出七入……那真是橫勇無敵,遼國的韃子送他個外號‘無敵將軍’!話說這一天……”
“大爺常來玩兒啊!”
“兩碗燴麵客官樓上請!有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