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華好不容易才適應了這軟軟的床榻,不想這黑夜竟嗖的一下過去了。
舒氏派人來催,俞氏插完她發間的最後一支釵子,便細細囑咐道“重華,萬不可焦躁,萬不可拿你在軍中的派頭在宮主行事。”
沈重華微微一笑,明眸清麗,一襲紫衣婉轉合身“娘,女兒明白,母親來催,女兒先去了。”
俞氏拍拍她的手,笑著應了。沈重華走之前抱抱幼弟,看他滿臉口水,寵溺的笑笑。
舒氏與沈重華之間極為冷淡,好像除了打招呼之外就不會說些其他的什麼話。
隻要舒氏不打俞氏和幼弟的主意,沈重華也就不在意。
畢竟,舒氏是皇家一品命媳,是皇上的妹妹。
沈重顏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位置,隻要她還是將軍府嫡女,名動天下的第一千金,便不會無事生非,更不會打壓庶女,落個善妒的名聲。
從小的家教讓她變得如蓮花一般自恃清高,自然而然對沈重華這樣的女子從軍或多或少有些許鄙夷,但奈何父命,終究平息。
北胤今年已成為大陸上鮮少的強國,在經濟高度發達的同時,它的文化自然也是其他幾國無法匹及的。
其中不乏民間與宮廷藝術。
這些年北胤的世家大族也發展迅速,金城有四大家,排名第一的是崇國公韓家,第二便是沈家,不過這些年沈家子嗣少,已經有些吃力了。第三是溫國公秦家,第四便是長公主府,名門望族的長公主舒羽。
皇帝頗寵其妹,長妹便是修建府邸,大肆招攏麵首,為長公主建立豪宅美眷。
而皇帝的第二個妹子便是將軍府的主母舒氏。
說來也奇怪,皇室男子成員都姓司,而女子竟都跟了先皇後舒望之姓,著實令人匪夷所思。
最後要提一提的便是金城的風雲人物。
女眷中便是沈大將軍嫡女沈重顏,容貌絕美,才情斷世,鮮少的鍾敏靈秀之女。
再這邊是崇國公府的韓佳人,真應得那句翩翩俏佳人。
秦家有一女,俏麗初長成。秦家秦漣豔便是這深閨中唯一一位真性情的女子了。
再者便是男子,說起金城的男子,那都是別國無法匹及的樣貌。個個玉樹淩風,瀟灑俊逸,鮮少有長得歪瓜裂棗的,若是按輩分排名來分的話,那麼當屬左相楚非墨第一了。
楚非墨年紀不過二十三,已做宰相餘三年,形容歎為觀止,氣質絕非池中,說他風華絕代已是輕看,講他年少權重更是不足。總之,比起遠征在外的華小將軍,此人更是城中女子無人不欲拜倒在他袍角的第一公子楚非墨。
華小將軍排名第二,據說有人看見他麵容若皎皎雲間月,一襲金甲閃閃發光,優美的唇線,堪稱完美的下顎。這種集中神龍不見首尾與身負奇門遁甲之秘術的神秘色彩足足虜獲了金城少女的心。
可惜他常年在外征戰,回來時便隻能萬人空巷擠城門觀看這位少年將軍。每每他騎馬而來,便有無數帶著脂粉香氣的妝巾從四麵八方而來,偏偏這位少年將軍對女色從來不屑一顧,更是冷冷視之,可嚇壞了不少姑娘。便以冷麵將軍著稱。
秦桑是溫國公最為寵愛的兒子,奈何男生女相,陰柔的緊,身子從小便孱弱,更讓人覺得弱美人。偏偏又是大家公子,這樣的身份怕也是女子們心中的如意郎君。
馬車緩緩地駛近宮門,早已有宦官在那裏等候,各路夫人小姐都踏著那些人的脊背而下,絲毫不覺得愧疚。
沈重華卻是怎麼也踏不下去,但礙在舒氏警告的目光,便將自身的重量放輕,在那人背上輕輕一點,便飄然踏地。
她自以為做的神不知鬼不覺,豈料她的一言一行早已被人看了去。
旁邊低調內斂的轎內,一雙低沉的桃花眼緊緊地鎖住她,忽然間便盈滿笑意。
這場宴,說來是皇帝喜得龍子,實際上就是一場相親宴。
皇帝的兒子今年大多二十而立,小姐們都已是如花似玉的年紀,這場宴,必定會湊成許多婚事。
而這與沈重華,並無多大關係。
她要的不是什麼榮華富貴,錦衣玉食,這些如果成為這些女人的奮鬥目標,那麼對於她來說,這些早已不足為奇,她做少將軍這些年,軍晌和封賞已經夠她花一輩子了,何必為了錢財而犧牲自己。
她要的,不過是一個安定的家,她有相愛的丈夫,與她一樣有著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信仰,有一雙兒女,乖巧可愛成雙。而他與她執手閑看花開花落,淡處雲卷雲舒,歲月靜好,便足矣。
故爾見到那些鮮衣怒馬,高貴清高的上位者,隻輕嗤一聲,便不再去打量,連看都懶得看。
她不看別人,不代表別人不看她。
遠處坐著的,是溫國公家的三公子,秦桑。男生女相,陰柔至極。此時卻歪著頭,一雙低沉的桃花眼瞄向沈重顏身後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