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妒之人(1 / 2)

“快點、快點!誤了吉時,當心唐大老爺不給囍錢!”那走在喜轎前的喜婆,邊走邊催促著轎夫。

“王婆,你就放心吧!我們保證在吉時前趕到,耽擱不了唐公子的新婚,你大可不必用喜錢來掉兄弟們的胃口,那喜錢就當是我們隨了彩禮錢了,老實說,隻要唐大善人一句話,哥幾個保證隨叫隨到······”

王姓喜婆見轎夫如此用心,便不再催促,隨著眾人一起湧向唐府福祉。

唐府門前,站著一翩翩少年,身後貼著喜字的暗紅大門兩側,擺放著兩隻一丈高的玉石麒麟,兩隻麒麟作天吼狀,極其威武不凡。少年身穿喜服,麵向道賀的親朋好友,頻頻抱拳彎躬致謝。無疑這就是今天成親的唐公子了。

“來啦······來啦!公子,花轎來了!”一名作學童打扮的小童從路口跑到唐公子麵前,氣喘籲籲地向自家公子報喜。

“你慢點,萬一摔著了怎麼辦!看你跑得滿頭是汗,累了吧?”公子眉頭微皺,邊說教邊扶起正在彎腰喘氣的小童。

“不會的!今天公子成親,小滿就是摔著了也樂意!”名叫小滿的小童急忙回答。

“就你嘴貧!”唐公子從衣袖中掏出些許錢幣,放到小滿手中。調侃道:“存起來,留著娶媳婦用。”

“我還小呢!公子又取笑我!不理你了。”小滿鬧了個臉紅,急忙跑向別處。

“還害羞了,小不點!”唐公子揶揄的笑著,迎向了路口而來的花轎。

隨著唐公子走近轎門,喜樂聲、鑼鼓聲以及人群的交談聲立即消停。這時候,王喜婆高喊道:“請新郎官踢轎門、背新娘、拜天地咯!”

在人群的嘈雜聲中,那個身穿喜服略顯單薄的身影,吃力的將新娘背大堂。

太師椅上的雙親,見兒子將未來兒媳婦背到身前,立即停下了私底下的爭吵,將思緒拉回現實。隻見平日裏慈眉善目的爹爹,麵露一絲掙紮之色;而娘親卻低著頭用絲巾偷偷摸著眼淚。他心中一驚,想起昨晚的那個夢,心中莫名忐忑。望了望屋外的天空,隻見豔陽高照、晴空萬裏才稍微心安。

“一拜天地!”隨著喜婆喊聲,太師椅上的雙親均換掉愁容以笑示人。看著身前的兒子和即將成為自己的兒媳婦,心中卻是百感交集。唐老爺連忙向妻子假嗬道:“婦道人家哭什麼哭,今天是兒子的大婚之日,就不要矯揉造作了,好不好?這親朋好友都看著呢!”

“我這是喜極而泣,我高興不成嗎?”望著朝大門跪拜的兒子和兒媳婦,唐母的目光變得堅毅起來。

“怎麼變天了?”

“是啊,怎麼變天了,剛才還晴空萬裏呢?”

“這老天爺還真不賞臉,擺著一張烏雲密布的黑臉,難道就見不得有情人終成眷屬嗎?”

回答他們的喜婆的催促聲:“哎呀!快拜啊,快拜啊,誤了吉時就不好了,二拜高堂!”

轟隆一聲雷響,天陰沉得好像要塌下來一樣。狂暴的閃電一閃而過,借助那微弱的電光,名叫唐臣天的新郎官,看到了此時此刻賓客們那冷滯、猙獰的麵孔。黑雲層越發厚實、低陷了,好像雲層上站著某些未知的神秘事物,想迫不及待的降臨於此。

“夫、妻、對、拜。”機械且毫無感情的響起在耳邊,讓唐臣天覺得仿佛是是來自地獄深淵裏魔鬼的召喚聲。

······

當清晨第一縷陽光,將唐臣天從痛苦中喚醒。他多麽希望希望昨天隻是一個夢,雖然可怕,但並不真實的夢;夢醒了,依然會看到那個叫自己唐哥哥,成天與自己形影不離、定下娃娃親的婉兒妹妹,以及把自己養育成人的雙親。

他十六年來第一次覺得;看見的並不是真實的。

“蒼天啊······為什麼啊?這到底是為什麼?”唐臣天目光呆滯頭發淩亂,髒亂不堪的紅色喜服上沾忙了泥水,雙膝跪在泥水濘裏,低著頭不停在問為什麼、為什麼······不停用拳打向水麵,泥水濺在他那原本蒼白、麵帶病態的臉頰上,就像老天嘲笑般的回應——給了他一巴掌。冰冷的泥水帶著自己的血水告訴他:這是真的,不是夢。

他宛若瘋狀的踉蹌站起。看著現在滿目瘡痍的大街,老人、婦人、小孩的屍體早已麵目全非,黑漆漆的屍體與被雷電波及塌倒房屋成了唯一的主色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