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尚軒默然看了看底下還剩下八九十名道童,喝道:繼續。
不一會,兵乓之聲一個接一個碗摔碎的聲音,接著一個一個孩童頓時低頭走了出去。
歐陽萍殿內來回走動,在喬傲麵前來回晃了幾次,一看喬傲的馬步,就是有人指點過。是最常見的四平馬,但雙腳張開度剛剛與肩平齊,雙手環抱變平擺,手下向下,隱約有些氣勢。不由得點點頭,這馬步紮的倒是有些基礎了。
但半個時辰一過,喬傲有些吃力了,苦於隻能看見前麵,看不見身後,又不能隨意亂動,隻得心下靜默,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咬牙挺住。
其實半個時辰後,大殿之內剩下不到五十人,歐陽萍正要示意結束,司徒尚軒卻一擺手,示意繼續下去。
人們遇到痛楚往往有兩種選擇,一種痛楚讓人更加強大,一種則是更加痛苦,直至死亡。
喬傲渾身刺痛,皮膚似乎被針紮一般,站都站不住了,背負著兩具骷髏,早已讓他透支體力,喬傲的狠勁反而被激發出來,他是咬著牙不動。
不一會,場中剩下的隻有喬傲和王罡等數三十人,除了王罡之外,剩下的人都是大汗淋漓。有些人的腿部已經出現抽筋的狀況,喬傲也不列外,終於噗通一聲倒在地上,小腿抽筋,半天無法伸直,躺在地上,大口喘息。
直到此刻,王罡的額頭才出現汗珠,喬傲躺在地上,正好看著王罡,他站起身來拱手衝著司徒尚軒的方向行禮,雖然略顯疲態,倒沒有出現醜態,還能自行走到殿外,找了一處空地,盤坐休息。
司徒尚軒眼中也露出一絲讚賞之意,這王罡能恰時退出,留有餘力,並且進退有度,實屬難得。
一個道童接著一個道童被送出殿外,殿外蘇環不由得害怕起來,害怕那裏麵有喬傲,害怕他會失敗,或者害怕的是自己,自己無法麵對自己。
她的心裏始終揪著,難受極了。最後她選擇端坐下一棵白楊樹下,眼觀鼻,鼻觀心,念起經文,心下方才平靜。
殿內,又過了一炷香,司徒尚軒鼻中重重哼哼了一聲到:準備第三場。我看徐偉道長臉色不好,第三場,歐陽萍,你來主持。
“是,真人!“
眾道童皆慢慢站起,喬傲似乎比所有的孩童顯的更為疲倦,更為累。似乎連站起來都成了困難,可他還是扶著殿柱,咬著牙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歐陽萍從心底僅僅輕輕歎了一聲。朗聲道:“這一場我會詠誦《悟真篇》,堅持到最後二十名即是今年道童。但各位小友不要勉強,我詠誦時會注入真氣之力。隨著詠誦音調的變化,每個人的眼前皆會出現不同的幻覺,迷惑心智,莫要強力堅持,否則終生可能不能痊愈。”
眾道童依次一字排開,馬有才道:各位小童此刻身體必定乏力痛楚。這第三試,各位此刻小友盤坐在地即可。途中,若各位小友,覺得不適,請立刻退出大殿,各位小友明白了嗎?
就聽台下齊聲道:明白。
歐陽萍輕輕喝了一聲,“喏,本天尊無量,人生千法。。。。。“
誦經之聲,在整個大殿內震蕩,喬傲心頭頓時滾起千層浪,耳膜齊鳴,猶如大鼓再捶,雙膝一軟,幾乎要跪在地上,下心中無極心經一觸即發,體內一點點金色真氣全身環遊,心中隻得死死撐住,腦中雷聲轟鳴,白牙緊緊咬住自己的下唇,用力之深,鮮血流出。
韓梅的呼喝之聲愈發大了,喬傲覺得心胸之中千軍萬馬,踐踏一般,憑著一口真氣,帶出金絲,衝向神台,兩眼之間灼灼發熱,這股熱意慢慢減輕胸口的痛楚,咬牙道:我不能讓四姨失望,我要練成骷髏術,我要活下去。
殿內的道士都發現了這個道童不對勁,他渾身已經開始顫抖,嘴唇已經咬出了血。
可他偏偏就不站起來。
其他的道童一舉手,立刻有道士抱起奔出殿去。
可這個叫六斤的道童,就像狂風裏的一頁小草,怎麼吹,怎麼咆哮,它都沒有折斷。
在一旁鐵青著臉的徐偉冷笑道:“馬道長,這孩子,再這樣,會不會出事?“
馬有才頓時臉色一遍,出事二字,意味著非死即傷,眯著眼又看了一眼徐偉道:”徐道長的意思呢?“
“上天有好生之德,這位小童還是立刻出殿,免得落下病根。”
說完徐偉輕輕歎了氣,不僅有些惋惜,殿內此刻還有二十五六人,六斤此刻出殿意味徹底出局。
馬道長輕輕一聳肩,也歎息一聲道:“家師這回就是想讓天下人知道,這無極門不是菜園子門,誰想進就進,誰想出就出。誰叫這些道童不知道天高地厚呢,你說呢,徐道長?”
呼喝之聲聲由密轉鬆,六斤反而胸口積鬱之氣越來越濃,再也控製不住,哇的一聲大叫,聲音之大,大殿的橫梁上灰塵撲撲而落,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睜開眼,除了自己和一個穿著紅色衣服的小胖子,還有王罡,剩下十幾人依舊緊閉雙眼。周圍其餘人早已退出殿外,地上似乎還有些嘔吐物,熱騰騰冒著熱氣。
歐陽萍隻能停下來,饒有興趣的看著喬傲,真言誦讀,考得是孩子心清明台,若雜念或者心存不軌者,必定痛苦不堪。喬傲一開始就痛苦不堪,卻能堅持這麼久。可最有趣的卻是這孩子偏偏一點心法都不會,剛才那一聲嘶吼,卻連師傅也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