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伯,我不走不行了,我被惡鬼纏上了,”唐又晴跪在張伯的病床前,再一次求他老人家,“張伯,我會去美國,我沒有勇氣用肮髒的身體麵對淩喬,求求你幫我把這件事情壓下去,千萬不要讓行長說出來,求求你了。”
張伯老淚縱橫,點頭答應,“孩子,委屈你了,這件事我會壓下去,就算拚了這條老命,我也會壓下去。你現在也隻有走,過些年風聲過去了,你再回來。”
“嗯!”
這時,剛巧過來探病的陳家謙聽聞了所有的事情,憤怒地說:“又晴,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那個行長真的對你做這種事情?”
唐又晴拉著陳家謙,不讓他大聲吼,“表哥表哥,你冷靜一點,我沒有什麼,我沒關係。”
“什麼沒關係,你為了淩喬這麼犧牲自己,值得嗎?!”
“值得,隻要淩喬能好好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表哥,你千萬不要跟淩喬說,你要幫我,你要幫我……”
陳家謙憤怒難耐,“我幫你,我幫你去殺了那個老色鬼!”
“不,表哥,能殺了他我第一個殺,可殺了之後呢?這件事就曝光了,那我……我不想讓淩喬知道啊,表哥。”
陳家謙心有不忍,他一直以來都很疼愛這個表妹,“好好好,表哥一定會幫你的。”
於是,張伯解決行長封口的問題,陳家謙解決淩喬追究的問題,唐又晴要走,淩喬一定會追究。
淩喬越聽越失控,臉部肌肉已經不可置信到扭曲,他至今都不會忘記唐又晴的那句話,“喬,現在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我要去追求自己的夢想,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你忘了我吧。”
當時,她說得那般的決絕,可今天才知道,她這麼決絕都是有原因的。
所以後來陳家謙會勸他,愛她就讓她自由,原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張伯,你說的,都是真的?”淩喬一個字一個字地問,咬牙切齒,青筋崩裂。
“又晴一直求我不說,我這輩子從來不會失信於人,這回,我沒做到!淩喬啊,那位行長調職去了外省,所以又晴才敢回來啊。”
“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淩喬低吼著,手裏的陶瓷茶杯硬生生地被他捏碎,碎片片片割著他的手心,那種痛楚,卻還不及心痛的千分之一。
門口傳來“篤、篤、篤”的聲音,是唐又晴的拐杖聲。
淩喬的心髒也被這聲音敲打著,一下,一下,又一下。
我到底做了什麼,我寧願坐牢,我寧願傾家蕩產,我也不願又晴為我受這些罪。
淩喬的麵部表情有些可怕,他的腦海裏,浮現出唐又晴以前那清純的樣子,她是那麼的冰清玉潔,她踮著腳尖在跳芭蕾,她的眼裏始終帶著微笑,仿佛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那麼嫻靜,那麼閑適,那麼與世無爭。
那一年,他十九,她十五,情竇初開的年紀,懵懵懂懂,他們一牽手就是七年,她發誓成為他的新娘,他發誓給她一生的幸福。他所知道的,是她為了夢想將他狠心拋棄,他還比不上她的芭蕾,他氣她不守承諾,他氣她沒有給他等待的機會。若她離開時,她說,喬,等我,等我完成了夢想,就會回來,那麼,他也會等她,至少有個期盼。
可她卻說,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她讓他忘了她。
他連想等她的機會,都被她打消了。
早知道她會回來,他是絕對不會先結婚,那麼這件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他寧願不知道,可是,他偏偏就結婚了,還偏偏就移情別戀愛上了自己的妻子,現在這個時候再告訴他,前女友是為了他才被人糟蹋,才離開,叫他如何麵對這一切?!
他們尚且有三年的時間去沉寂,去消化,去療傷,可他沒有。
唐又晴回來,淩喬知道她對自己還是有感情的,他開始也迷惘過,但他很快就分清了,他愛他的小妻子,他想跟小妻子過一輩子,初戀再美好都已經過去。所以他以冷漠的方式應對唐又晴的熱情,他必須冷漠,他的熱情現在全都給了小妻子。
他以為他處理得很好,他一心一意愛自己的妻子,他一心一意守護著自己的家,可這時候,忽然告訴他,他當初能夠從泥潭裏爬出來,是唐又晴用自己去換來的。
唐又晴一邊用拐杖拄著,一邊有陳家謙扶著,她笑著說:“表哥,我可以走,你別扶著我,你扶著反而礙事兒。”
“你這丫頭,好心好意扶你,你還嫌……”走到門口,就看到淩喬手捏著碎裂的茶杯,陳家謙頓時就怔住了,“淩喬,你幹什麼!”
唐又晴看到他手裏的血,撐著拐杖奮力走過來,她走得還不是很穩,速度一快,連拐杖都丟了,直接就摔到了淩喬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