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慢慢往下沉,狹小的空間裏,氣氛壓抑得緊。
尋了一個無人的角落,唐又晴伸出手指擦了擦窗戶上的霧氣,看著外麵紛飛的大雪,感歎道:“這雪真大,T市的冬天,從來沒有下過這麼大的雪……淩喬還困在路上……”唐又晴抬起頭,看著舒舒,“他出去幫我買粥,我說我想吃藝格的幹貝雞絲粥,他二話不說就去了。”
舒舒輕笑了一下,在母親病危的情況下,她根本就不把這些挑撥的言語放在眼裏,“如果你隻想說淩喬對你有多好,他有多麼愛你,那你不用多說了,我不想聽,也不關我的事。”
“舒舒……”唐又晴伸手拉住轉身要走的舒舒,“對不起,我並不想拆散你們,我也不想當第三者,但淩喬實在讓我無法拒絕,而我,由始至終都沒有忘記過他。我的腳都殘廢了,還有什麼資格再擁有他,舒舒,我原本都打算放棄了,我……”
“唐又晴!”舒舒大聲嗬斥住她,“聽你說話,真惡心,別上來找我了,省得摔一跤還要賴我!”用力甩開她的手,她大步子走了。
唐又晴眼裏有著被羞辱的委屈,但這份委屈可以換來她最心愛的人,她甘願受。
淩喬回到醫院的時候已是半夜,看唐又晴病房裏的等已經熄滅,就把粥交給了護士,“一份留著明天早上給唐又晴,一份現在幫我熱一下,謝謝。”
電梯門一開,就聽到走廊裏麵鬧哄哄的哭聲,淩喬心裏一揪,擔憂地循著哭聲看去。
嚎啕大哭的人是一個中年婦女,她的丈夫在工地上上班,作業的時候不慎從高樓墜落,剛從監護室裏傳來消息,她的丈夫已經走了,而她,卻見不到丈夫最後一麵。
婦女邊哭邊喊冤,許多人聽了都暗暗抹淚,想著下一個接到通知的會不會是自己的親人,悲從中來,潸然淚下。
幾個護士在勸慰家屬,領著婦女進了監護室,大家互相聊了幾句,又漸漸安靜下來。
舒舒看到了走出電梯的淩喬,高大的身型和突出的氣質,根本無法令她忽視。
淩喬手裏拎著剛熱好的粥,看她憔悴蒼白的臉,心裏難受極了,他朝她走去,“一點了,去歇一下吧,裏麵有醫生護士看著,不會有事的……你還得照顧你媽,不是嗎?。”
舒舒有些頭重腳輕的,一直站著腳底板都有些木木的,不管怎麼樣,她是應該給淩喬一個交代的,她默默地點點頭。
淩喬張開雙手將她輕輕一抱,溫熱的雙唇在她額上一吻,該死的,她好像有些發燒了。
走出醫院,外麵的風雪絲毫不見停歇,淩喬解開大衣的扣子,將嬌小的妻子包在懷中。舒舒像一隻流浪的貓找到溫暖的歸宿一樣,緊貼著他溫暖的胸膛。
來到醫院附近的五星級酒店,開了一間上房,淩喬扶著她坐下,伸手摸了一下袋子裏的粥,還好,還有些溫熱,“老婆,你喝點粥,我去放洗澡水。”
到底是五星級的酒店,房間裏麵中央空調開得很足,室內溫度有二十度左右,一點都不覺得冷。
舒舒雙手捧著這碗粥,外賣的袋子上還印著“藝格餐廳”四個字,打開蓋子,她笑了笑,這就是唐又晴想吃的幹貝雞絲粥吧。
她曾說唐又晴是小三,可仔細一想,她才是小三,她才是多餘的人,她本就不該出現在他生命中,去擾亂他們的感情。
如果沒有這段荒唐的娃娃親,如果她沒有與劉子業做交易,那就不會有這場婚禮,那麼,唐又晴負傷回來,便能和淩喬重修於好,那是一樁美事啊,可如今就是因為她的涉足,鬧得三方都痛苦,鬧得三家人家務寧日,這又何必?!
她本來就是為了救母親才同意這樁婚事的,要是母親就這麼走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理由留下來。
她撒謊,可是她並沒有惡意,她不想傷害任何人,她隻想母親的病能夠得到救治;她撒謊,還來不及向淩喬說明,就被大家拆穿了,她成了一個撒謊精,一個拜金女;她撒謊,連媽媽都瞞住,如今想敬孝心的機會,恐怕都沒有了。
想著,眼淚又流了下來,心痛的感覺悄無聲息地侵占了她整個身軀,整個靈魂。
浴室的水聲嘩嘩嘩地響著,淩喬走出來,看到舒舒一直捧著粥不動,他知道她一定又難受了。
“老婆,吃點吧,你這樣不行的。”他蹲在她的腿邊,溫柔地看著她。
舒舒也怔怔地看著麵前的淩喬,這張帥氣迷人的臉,怎麼越看越好看……
“怎麼了?哪裏難受?跟我說。”
“淩喬,你不問我嗎?關於新聞裏的事情。”
淩喬當然想問了,他有許多許多疑問,這半年來的許多事情,他都想問她,可是看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他又不忍心。他知道,她之所以撒謊隱瞞,肯定跟她母親的病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