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格鬥死(2 / 2)

就是這一念之間,那刀手又劈出兩式,我挺槍撩紮,盡力攔截,但隻繞著邊鋒打轉,並不和他正麵交手,及至兩馬交錯,突然出拳如閃電,打在他坐騎左眼上。

馬的左眼是馬頭最脆弱的地方,不管多麼溫良馴服的馬匹,隻要左眼受到刺激,都會驚起。

戰馬吃了那拳,痛得長聲嘶鳴,傷口血流如注,不過想來平時多半訓練有素,居然沒有驚起,但孫臏拳向來以組合連擊為主,講究拳勢開合連綿,所謂一拳不足兩拳補,三拳四拳齊頭跟,就是這個道理。我一拳得手,看準空隙,電光火石之間,又補上一拳,終於打得它高高揚起前蹄,發狂甩下那刀手,衝進了步騎營,踩死數名步騎之餘,還和內層長騎撞在一起,結果引得萬馬齊鳴,和它一起左衝右突,許多長騎被甩落下馬,原本圍得水泄不通的鐵桶陣也因此出現一個缺口,驚馬們趁機奪路逃走。

至於我這邊,那刀手被他坐騎掀翻在地上,努力掙紮想要爬起來,不過,我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我自馬上飛撲下來,欺身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雙手抱住他頭顱,用力一擰,折斷他頸骨,奪走他手上長刀,隨後折身殺回步騎營。

大夏人在西域的南山、蔥嶺一帶遊牧,其族擅長冶煉鐵器,先輩和突厥人一樣,都曾是悍族柔然人的鍛奴,但真正細分起來,又各有所長,突厥人善於打造青銅鎧甲和戰車,大夏人則善於製作兵器,西域一向多爭端,大夏人的兵器,和突厥人的鎧甲一樣,幾乎可以說是西域的通貨,連太宗皇帝都深以為然,驃騎營初建時候的兵器,就是由他禦批,專門向大夏人進購的,這習慣持續了好幾年,直到蔚州兵工基地提供出更好的鍛造兵器代替才結束。

這柄大夏長刀,通體青光湛湛,刀身長三分,刀柄二分足,分寸拿捏的剛剛好,重量也適當,無論劈挑還是絞抹,都順手之極,我橫刀在手,氣沉丹田,直奔內層,有人擋我去路,隻管劈殺,刀鋒掃過人身,也不沾染血跡,隻鋒刃越發寒氣逼人。

轉眼之間外層步騎已經給我砍殺大半,挺進內層,就見燕十三和高季正苦苦支撐,兩人中間躺著昏迷的九小姐。

內層長騎因為受驚馬所累,一大半落地,與燕十三和高季混戰,死傷也是不少,我又斬殺數人,兩廂折合,終於殺出一條血路。

燕十三和高季見我現身,都是大喜過望,齊聲叫道:“元慶,來的好快!”跟著卻大驚失色,“當心身後!”

我下意識回頭看,就見頭前外圍那四騎觀戰的男子馬蹄如怒,不知何時已經疾馳到我跟前,兩人振臂開弓,各自瞄準我身上要害,另外兩人揮舞長鞭如蛇,堵死我所有閃躲退避方位。

那當口,晨光微弱,天方才吐魚肚白,放眼所及,俱是擋我刀鋒身死的武士,空中鴉群饞涎地上屍身,為著滿足口腹之欲,在我們頭上盤旋,隨時準備俯低衝陷,我呆立在原處,想起了很多年前的某個夏日,我和將軍出征平亂,也是這樣以寡敵眾的戰事,也是天光大亮時候見的分曉,該時叛軍將領被將軍擒拿,按照聖上手諭,要就地處死,其人臨死之際,仰天長歎:

野戰格鬥死,敗馬號鳴向天悲;烏鳶啄人腸,銜飛上掛枯樹枝,士卒塗草莽,將軍空爾為,始知兵者是凶器。

我當時深受震撼,但是將軍說:“誠然兵者是凶器,凶器出鞘,必定有死傷,可是為江山社稷、國家太平而戰,哪怕伏屍百萬、流血漂櫓也在所不惜!”

然而他幾時說過,為著一己之私,也可興殺伐?

就是這瞬間功夫,兩支長箭閃爍幽冷碧光,疾行如風,破空襲來,一支取我喉下三寸,一支取我前胸心口,同時如蛇長鞭也隨其而至,攻我下盤和腰際。

我知道此時應該舉刀掃落長箭,再翻轉刀身,斬斷長鞭,尤其還要小心避開鞭梢暗含的金鉤芒刺,但是手中大夏長刀卻好似有千斤重,連抓握都困難,一個把持不住,竟哐當一聲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