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馬川前,莽莽平沙黃入天,渺無人煙,風頭如刀,顏麵如裂。天地這等惡劣,偏偏有一隊商駝從這辟道經過,看雖步法緩慢,但遇沙暴龍卷,個個會使身法,忽明忽暗,忽入忽出,閃比星移,再凶的風沙也奈何不了他們。
駝轎裏的女人道“翻過這片沙丘,前邊自有肥草,有水有肉。”
這些旺毛高鼻的男人喜出望外,原地留下駝轎和遮掩麵貌的女人,急著拍馬駛駝,行在前麵探路,果然不久,真如他們神女料的一樣準。
領頭是那渣毛大漢,他已經望見邊塞的嫋嫋青煙,聞到前方的酒肉香氣。他心中甚喜,卻不展露笑顏,吩咐道“神女先知,快去稟告。”
一人拍馬回來,拉韁跳下,要在神女輦轎下跪報,輦轎裏的女人不待這位穆徒稟報,任何人聽到她似水柔歌的聲音,不禁會想她有多麼美!
神女道“就在那裏安頓,除了自己人,別讓我看到不相幹的人。”
漢子得命,足下一抬躍上馬背,拉韁掉轉複馳去傳話。
“看他們做派打扮,像胡姬人,又覺不像!”說話這中年人儒裝打扮,想討身旁這位怪衣人一個小小說法,然後他再賣弄自己一番見識,好將怪衣人對比下去,顯得怪衣人不如自己,自己要是得意了,就能惡心怪衣人好長一陣了。
怪衣人斜斜地量他一眼,冷諷道“嗬!木棉郎,我看你還是做回老本行,攤販生意挺適合你,免得在我麵前自討笑話。”
木棉郎陰陰一笑,諷道“老缺德鬼,依我看你也僅此而已,你要是當著大夥的麵認輸,我就告訴你那些人什麼來路,我還能告訴你車裏的人長姿美不美。”
身後十來人跟著樂了,江湖上有誰不知這兩人的身名,一個是江湖商人,精得沒有朋友。一個喜歡掘人祖墳,隻要讓他往墓邊一站,墓裏頭的東西保準讓他說中八九不離十,他到大漠便是摸金來的。
這二人自打相識,偏好爭個高低,大到天上地下,小到陳芝麻爛豆的事都愛爭上一爭,贏的好將對方愚弄和數落。
怪衣人耳力和感覺都不俗,不再搭理木棉郎,擱下所有人,掠上前方。他除有摸金本事,腳下功夫也生了得,腳尖這麼輕飄飄履在沙麵,那個快那個輕,竟不起一點塵揚。
木棉郎緊追上去,道“四門兄這就不好意思了,不如我今天讓你一次,如何?”
怪衣人斜瞥一眼,諷道“待會還是我讓你的好,省得煩我正事不做。”
木棉郎淫淫一笑,道“四門兄你定是不死心,也好,我陪你去一趟。”
怪衣人嘴邊勾起弧笑,很是嘲諷的模樣,不客氣地道“你跟我來做什麼?當心待會兒自取笑話。”
木棉郎飛身趕掠,剛想接話,卻收住腳法,同怪衣人掩伏在沙丘上麵。咋一看,二人吃了一驚,望見不少旺毛高鼻漢開始持器殺人,心生救意已來不及。旺毛高鼻漢除了人多勢眾,所使的功夫奇特不俗,身法履掠,刀法縱橫,一刀一命,這邊塞小鎮的酒肆,幾十口人盡遭屠殺。
怪衣人用眼意嘲諷木棉郎,木棉郎見他眼意不善,倒也機靈,爭把話說在前頭,道“小老鬼,剛才我們可沒說好比什麼,這次絕不能算。”
怪衣人諷道“木棉郎,這回你自討笑話了吧?”
木棉郎急道“不得,這次不算,得從新比過,就比他們什麼來頭,來中原要敢什麼。先說好,輸的人給贏的磕頭,嘿嘿,如何?”
聽言,怪衣人目光鄙視,故意上下地打量著木棉郎,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又再尋思來路不明的旺毛高漢究竟為何殺那麼多人。木棉郎急道“老缺德鬼,你不敢比了吧?”
怪衣人冷冷諷道“真無聊,我倒覺得……看著你傾家破產更有趣,不如比這個?”
木棉郎道“比就比,我從不怕你,但你要輸了,敢不敢把名字倒過來念?嗬,嗬嗬!叫門四缺,如何?”
怪衣人冷哼道“你才門四缺。”正說著,推了一掌,木棉郎心中得意,正等著怪衣人這一掌,他好將一側身,偏偏讓人討不回一丁半點便宜。接著,木棉郎用自己滑如泥鰍般的功夫招惹怪衣人,用他的話說‘非得氣死你這老缺德鬼’,氣一氣這老缺德鬼,木棉郎自己就會痛快。
木棉郎得意道“嘿嘿。四門兄,你急個什麼,不就是把名字反著念而已,你要覺得麵上無光,不妨退隱江湖,我會常去看望你,還會親切叫你聲:四缺兄、四缺兄。嗬嗬,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