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第一次與太子交手,他表麵上雲淡風輕,溫潤如玉,實則是笑麵虎一個。
與他交鋒,沒有彌漫硝煙,沒有唇槍舌戰,伴有幽香縈繞,語句看似隨意自然,與一般交談無甚,卻從他輕笑的語句中散發出威脅與警告之意。與他交手,最易被他外表所欺騙,喪失警惕性,他這樣的人更像是潛伏在暗河裏的水草,淺埋於沙漠中的毒蛇。
不過,他要想這麼輕易得到藥材和銅礦,並沒有那麼容易。
候禦風留有後手便是那玉鑒,玉鑒是他的信物,沒有他的玉鑒,任何的銅礦,藥材都不能運出南陽。沒有他的玉鑒,淩邱國的人也不會與之通貿。王陳兩家什麼錢銀都得不到。
候禦風此番前來就是找回玉鑒,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目的,那便是在兩國戰爭中尋求一個容身之所。
大祁王朝也好,淩邱國也罷,隻要滿足他提的的條件,他站在哪一邊都無所謂。隻怕祁嚴太過小覷他。
狂風作響,清澄覺得渾身不舒服,用盡力氣艱難地翻了一個身,手指輕觸竟然摸到了另外一隻手,還帶著體溫。
她猛地驚醒,睜開眼睛就看見黑暗中一個男人坐在她的床榻前。
“你是誰?”她急著要坐起身子來,胸前的繃帶一緊,提醒她再劇烈一動,肋骨馬上就會錯位,她隻好穩下心神,手指緊緊扣住被子。
以前陰遲寒也會在深夜出現,但他的氣息,她很熟悉,此時這人絕對不是他。
男人起身用火折子將燭台點亮,隨著亮光閃現的一刻,“美人,我們又見麵了。”
是他,候禦風。
他唇色泛白,是失血過多的表現。身著白色裏衣,外罩黑色開襟衫,從肩頭纏到胸前,再斜入後背的繃帶纏繞得很緊,微微滲出血跡。
“怎麼是你?侯爺。”清澄壓低了聲音詢問道。
候禦風眉頭輕挑,“美人也受傷了?”他手指輕輕覆上清澄胸前的繃帶。
清澄趁他手指未遊離觸碰之際,將身上的被子往上提了一點,遮住了胸前。
“嗯,侯爺可有見到太子?”清澄在試探他,是有了祁嚴的授意留在軍營中還是偷偷潛進來的。
候禦風站起身來,當著清澄的麵,伸手解開了外杉,修長的手指纏繞著黑色的衣帶。
“侯爺這是要做什麼?”清澄緊張地問道。
候禦風衝著清澄輕笑,神色俊逸,唯有額心凝聚著一絲火焰,灼熱燒人。
“傷口灼熱,吹吹風會好些。”
清澄從包裹裏找出川芎,一味活血止痛的藥材。川芎曬幹後,形如木材,紋理清晰,微微泛黃。她用手指撚了一根,遞給候禦風。
“幹嚼,可以緩解一些痛。”
候禦風接過清澄手裏的川芎,輕輕嗅了一下,放進嘴裏,牙齒用力一咬,竟然咬不斷。
咬了好幾次,那幹川芎依然韌勁十足,就像麻繩一樣。
清澄看著他嘴裏塞著一長根川芎,噗嗤一聲笑了,“含著也可以。”
候禦風眼角勾起,洋溢著笑意,嘴唇帶著晶瑩,舌尖輕輕將草藥壓下,含在嘴裏。些許是草藥真的起了作用,他後背的傷口確實沒有那麼灼熱的疼痛了。
“美人傷了哪裏?”候禦風言語自然的問道,並沒有表現出關切擔憂之意。
“肋骨。”清澄如實回答。
候禦風聞之,點頭。“既然美人傷得這麼重,那本候就不追究樂馳受傷一事了。”
清澄眼神一愣,盯著他。啞然失笑,敢情候禦風關切她的傷勢,是在比較她和馬誰受傷最嚴重。看她傷勢較為嚴重,就不追究她害他的馬受傷的事。
候禦風還真是對馬愛癡如命啊。在他眼裏,馬和人一樣。
“那多謝侯爺的寬容。”清澄半開玩笑地說道。
但見候禦風突然神色冷肅,逼近清澄,“但你從它肚子裏掏出來的東西,要還給本候。”
清澄下意識地向後退去,“侯爺什麼意思?”此刻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候禦風突然變得暴戾起來,很有可能傷害她,若他有妄動,她就開口求救。
“玉鑒呢?”候禦風直截了當,不掩藏真實意圖。
清澄索性也與他直說,她挺直了脊背,冷然說道,“侯爺利用我帶走玉鑒,避免王陳兩家的搶奪,暫保自己性命,這份恩情不知侯爺會不會記著呢?”
候禦風輕輕一眨眼睛,“美人不光冷,還很賊。賊美人。”他語氣中多有調侃,眸底含笑。
清澄被他這樣一稱呼,羞惱參半。“那侯爺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