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穩固踏實的牆壁,實則上麵布滿空隙,很小很小,卻很多,一旦寒光乍現,危險中透著懷疑,那光亮就像一把把鋒利的劍刃,叫囂著,穿刺著,直插冷南風的全身,讓他避之不及。
冷南風知道,祁嚴早就變了。祁嚴懷疑,這屍體原本好好地在草地上,怎麼會跑到懸崖底?有可能祁麟拖著受傷的身子,頭腦一熱,跳了懸崖,但這是否太過巧合?
“虎符莊重,屬下自當擦拭幹淨,以示莊嚴之軍法。”冷南風不卑不亢,隻能如此說。
這時有將士來報,“在三王爺屍體附近探到淩邱國暗衛活動的痕跡,但屬下不才,未能捉到那些人。”
祁嚴‘啪’地一聲,一掌狠狠拍在書台上。痛心疾首,又威嚴冷肅,“淩邱國,竟派暗衛刺殺祁麟,實在猖狂。蘇世子要報複,該報複本王,為何要對祁麟下殺手?”
祁嚴言語裏透露出的悲痛,看不出一絲虛假,真切實意,惋惜痛哀祁麟的死,悲壯堅定報仇的心。
他憤然提筆,緊皺眉頭,其深溝壑,慍怒著戾氣,落筆運勢,蒼勁有力,右臂強力,暴起青筋。
莊重有力,運筆一揮,軍令狀已成。
執於手,立此狀。“三日之內,必大敗淩邱,國恨家仇,一並除之。立下此狀,拋去性命,必當達之。傳令下去,大軍集合,攻打淩邱。”
祁嚴立下了軍令狀,冷南風愕然。軍令狀,誰敢立?祁嚴三日之內要攻下淩邱主城,令其俯首稱臣,這麼短的時間怎麼可能?他立誓,拋性命,如果不成,恐怕就要自刎了。
冷南風愕然,他好不容易演了這麼一場戲,下定決心殺了祁麟,如今又要為了祁麟立下軍令狀,不惜以性命為擔保。此刻的祁嚴,冷南風看不懂了。
“南風,你隨本王一同為祁麟報仇。”
聽著這麼熱血沸騰的豪言壯語,冷南風真要被祁嚴折服了。冷南風若是沒有聽到祁麟的臨終遺言,真的會被祁嚴蠱惑。
祁嚴執意要去看祁麟的屍首,白色麻布遮蓋住祁麟的臉,腦袋兩側還有血跡混合著白色腦漿流出。
“南風,你知道本王為何要立這軍令狀嗎?”
“屬下不知。”
“炎熱六月,即使邊境陰涼,祁麟的屍體也等不了五日就會發臭,腐爛。本王不想帶著他發臭的屍體回聖都,他死後的尊嚴,希望南風和本王一起來維護。”
祁嚴說著就要揭開蒙在屍體的白布,冷南風出聲阻止,“太子不可,王爺麵目全毀,他心性高傲,絕不希望被人看到死後的模樣。”
祁嚴側眸,“連本王這個兄長都不可以看嗎?”
冷南風後背發麻,祁嚴的話似毒針,見血封喉。
千鈞一發之際,有士兵來報,“太子,國師請您去一趟他帳中。”
祁嚴將扯住麻布一角的手放下,抬眸看了冷南風一眼,隨即離開。
冷南風終於鬆了一口氣,迎著微風出去,後背的虛汗迎著微風,打了一個冷顫。
軍營中火光衝天,映照在每個人的臉龐上,大軍整頓集合。
他剛回營帳,就有自己的暗衛來報。他聽之,神色凝重,迅速衝到清澄的營帳中準備將暗衛探聽的事情告知與她。
進了帳篷,不見沈清澄,椅子上坐著一隻兔子,氣勢超然。姿態優雅,前腿輕輕搭在桌沿,手掌似乎在把弄著眼前的茶杯。
最讓冷南風震驚的是他的眼神,在他走近來時,輕輕抬眸,微微眯眼,眼神裏透徹的寒意和氣勢,讓冷南風一刹那間忘記了呼吸。
殷紅色的眼珠,透著威嚴,還有一絲邪氣。冷南風不知該如何描述這隻兔子給他帶來的緊張和震撼,比剛才祁嚴要解開麻布還要撓心。兔子的眼神裏竟有皇者氣息,冷視天下?冷南風不禁感歎,這兔子到底是何身份啊?沈姑娘帶來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我,來找沈姑娘。”他下意識的垂下眼眸,不敢看兔子。自己都覺得自己表現很滑稽。
陰遲寒淡淡瞥了他一眼,“有事,和本尊說。”
冷南風駭然,他有事幹嘛要和一直兔子說,這兔子能解決得了問題嗎?他遇到的這都是什麼事?說出去誰會相信。
他不說話,可那兔子比他還沉得住氣,完全不把他當回事,視他為空氣。竟然還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假寐起來。
冷南風都不知該說什麼了。沉默了一會,等不來沈姑娘,隻能和兔子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