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很深了,我輕輕擱下鋼筆,起身走到窗前俯瞰星空下的大地,昏暗的路燈下停靠著三輛警車。
這時,放在桌上的手機震動起來,我拿起來看了一眼便接通了。
“鋒哥,我這邊得到內部消息,條子今晚準備實施抓捕,我們這邊已經準備好了,你從地下車庫B區出來,這邊是警力監控盲區,我們在這邊接應你。”
我歎了口氣道:“不用了,是時候結束了。”
“鋒哥,你……”
我很平靜地掛斷電話,將它扔到沙發上,轉身向屋外走去。
一陣風穿過窗戶的縫隙吹了進來,桌上墨跡未幹的稿紙嘩啦啦地翻動著,伴隨著我皮鞋“噠噠”的落地聲漸行漸遠,隱隱的,似乎有手機鈴聲響起……
我戴著手銬坐在警車裏,透過車窗看著逐漸後退的夜景,心裏第一次這麼平靜,十多年的驚悚起伏的生活終於告一段落,但是,那段難忘的歲月將深深刻畫在我的腦海中,伴隨著我的一生,或許,那才是我這一生中最痛苦又最美好的回憶,也是最寶貴的精神財富。
……
上世紀六十年代初,新中國成立不久,生活在那個年代的人還沒有從抗戰勝利的喜悅中緩過勁來,一個個幹起活來充滿了激情,對未來的生活滿是憧憬。
我叫何鋒,我爺爺何德明是個私塾先生,在那種年代他這種文化人可不多見,而且能在抗戰期間完好的存活下來實屬不易。
本來吧,外敵趕走了,新中國也建立了,像他這麼愛國的人應該高興才是,可不知道為什麼,那時的他整日以酒買醉,清醒了就隨便找點吃食簡單填下肚子,然後繼續躲在家裏喝酒。
最初他的一些親戚以及一些鄰居都來勸過他,可一點用也沒有,村幹部來了通常都是黑著臉出去的。長此以往,也就沒人再管他了,最開始還有好心人在生活上接濟一下,後來就再也沒人進過他的家門。
過了幾年,爺爺的一位在戰亂中背井離鄉的摯友王誌雲舉家遷回,他特的帶著自己四歲的小兒子和一些禮物前來看望我爺爺。
他來到院門外一看頓時呆了,土坯院子早就被雨水衝垮了一部分,院子裏雜草叢生,差不多得有半人高,院中隻有一條不算清晰的小路,他走進去時還驚飛了躲在雜草中下蛋的一隻大野雞,把他嚇了一大跳。
他走到早已破爛的木門前,本來想敲門,但是看了下門上的鎖閂早就鏽斷了半截,不由的心一涼,顫抖著推開門。
其實他看到院裏的這副光景早就心涼了,但還是抱著那僅有的一點希望推開了塵封的大門。木門發出沉悶的“吱呀”聲緩緩打開,眼前的一幕讓他瞬間石化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堂屋中央停著一樽黑漆棺木,棺木前擺放著一張案台,案台中央擺著一張空白靈牌,兩邊隻剩下空蕩蕩的燭台,裏麵的白蠟燭早已融光。案台的後牆上掛著一幅大大地“奠”字白布。按照迷信的說法,另一個世界是人類最終的歸宿,生命沒有色彩,以示得到最終的解脫,是以葬禮上一般隻存在黑白二色。
但是,這個奠字在陽光的映射下似乎並不是純粹的黑色,反而感覺是……暗紅色?!
王誌雲還以為這棺材是我爺爺何德明的,不禁黯然淚下,正準備離開時自己的兒子突然指著前麵叫道:“爸爸,那個阿姨跑的好快!”
王誌雲趕緊抬頭一看,隻見一隻黃鼠狼從半開的棺材裏蹦了出來,嗖的一下就竄到牆角的破洞裏去了。
在那個年代,人們的思想還是很封建迷信的,都說沒開智的小孩能看到鬼,而黃鼠狼外號黃大仙,邪氣的很,兒子剛才莫不是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