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 / 3)

晚10點。馬軍騎車從小區出來,今晚他是夜班。中午吃過飯睡覺到現在,七八個小時過去,肚子也餓得咕咕叫。他準備到廠門旁的小飯店吃頓便餐,然後去廠裏接班。

正值七月盛夏。天剛下過雨,空氣清新,涼爽宜人。

大路兩邊,橘黃色的路燈下,坐著許多避暑乘涼的老人和一些奔跑玩耍的孩子。有幾對年輕的情侶躲在樹蔭的暗處竊竊私語。

他眼神好,隻要細瞅,就能看見那些情侶們在黑暗中摟抱撫摸的動作,大都是磨頰親吻。弄得他心裏怪癢癢。不由得想,什麼時候咱也浪漫一把,在這樹下抱著林玲親幾下,說幾句甜言蜜語……但想是想,可能性不大……他想起馬英,這丫頭是不是也和男朋友站在樹根下搞那些小動作?奇怪,怎麼居然想起她?算了算了,想她幹啥。

馬軍騎著車子走,腦子卻一直在胡思亂想。路邊那些年輕男女談情說愛的親熱動作刺激得心轅意馬,想入非非。控製不住自己,一會兒林玲,一會兒馬英,兩個漂亮女人的臉蛋交替在他眼前晃動,搞得他焦慮煩躁。

快到俱樂部前。一輛女式自行車從旁邊的小路上直刺過來,衝到他車輪前,“吱”的一聲刹住車。車上的人說:“馬軍,你上班去?”是馬英。

馬軍猛地刹閘,雙腿叉在地上,定睛一看,高興地笑了。頓時他心裏的煩躁一掃而光。他心想,正想你了,你就來了。但他卻笑著問:“你怎麼在這兒?”

“我怎麼不能在這兒?”馬英笑盈盈地反問。

“我是說,你咋這麼早就出來了,不多睡一會兒?”馬軍關心地問。

“你不也出來了?”馬英不領情,又反問。

他們在一塊工作時間長了,彼此也就熟悉了,相互間就常常開玩笑鬥嘴。她不喊他師傅,他也不在意,有時在工作上還照顧她。

馬軍又關心地問:“你睡好了嗎?”他話中有話,意思是說馬英你上班別睡哪。

馬英有點心虛,卻不想領情,反駁道:“別瞎操心,管好你自己吧。”

馬軍一聽,有點不高興地說:“你不是每天到點都要躺一會兒嗎,對吧?”

馬英被揭了底,她迅即回擊:“你也在電車上趴著睡呢。”兩人說的都是實話。

夜間工作很辛苦。雖然也是8個小時工作,但是從午夜12點到早晨8點,本來是人休息睡眠的時間,也是人一天中最困倦的時候,卻上班出力幹活,怎能不累,怎不想在工作中睡一會兒。從時間上看,夜班好像還能睡個前半夜覺。其實不然,一般人在11點鍾就得起床吃夜餐,然後騎車到廠裏提前15分鍾接班,這樣就等於提前了一個小時。再加上下班時,洗漱,換工作服,有時還要開班後安全會,又得一個小時,一個班下來實際要用10個多小時。

馬軍的生活習慣是,下了班玩一會兒,吃過午飯一覺睡到晚上六七點。作為一個正值壯年的小夥子,這一覺就夠了。班前幾個小時還能看電視看電影,到街上去悠閑一會兒。

馬英是女孩,體質弱。一下班回家就要睡,中午起來吃午飯。下午再睡,晚上晚飯後再睡,跟著一日三餐走。一天能睡八九個小時。看似不少,實際效果並不好,把睡眠時間隔開了,到夜間工作熬不下來,每天清晨3點多時迷迷糊糊的隻想打瞌睡。廠裏也有規定,允許工人們在這個時間段吃飯喝水歇一會。不能總讓馬兒跑,不讓馬吃草吧。這個人性化的規定給組裏幾個年輕姑娘帶來方便。一到時間,她們停了車,急急忙忙跑回更衣室,躺在排椅上就睡。雖然她們每人都用飯盒帶著飯菜,但誰都不吃,睡覺當緊。

還得再說上夜班。老工人們常說,一過午夜12點,熬夜就是心上滴血,熬身上的血。此話一點不假,再好的身體幹上一夜活,臉色也會變得蒼白,精神不振。

馬軍身體好,白天睡足了,晚上不瞌睡。上班前的夜餐吃得也很好,常是一個蒸饃,一份肉燴菜,一飯盒掛麵湯,吃得飽飽的。到了更衣室,泡上一杯濃茶,喝上幾口,渾身精神抖擻,睡意全無。何況到休息時間,他趴在電車的駕駛座上也能歇歇身子,所以他經常一個人開車,推車,照顧馬英多歇一會兒。

為此,馬英很感激,常常把她帶來的飯菜給馬軍吃,還有蘋果,巧克力一些零碎玩意兒。剛開始馬軍還推辭,不願要,但有次馬英給他蘋果,不知讓誰看到,在前窯門的鐵板上用粉筆寫了幾句,車間最新新聞:今早晨3點,馬英給馬軍一個大蘋果吃。馬軍夜間來上班聽說了,趕緊到前窯門去看,果然是有,他急忙找塊抹布擦掉。從那以後,馬英給他啥,他都趕緊收下,生怕別人看到寫出第二條新聞。

兩人在路邊聊了幾句。馬軍覺得該走了,他看了馬英一眼,正要開口,突然心裏“撲通撲通”地亂跳起來,覺得馬英越看越耐看,和林玲有許多相似之處,也是橘黃色的連衣裙;眼睛也是明亮嫵媚。雖然兩人的臉盤,一個是圓臉,一個是瓜子臉,但都是嬌豔紅紅的薄嘴唇,嬌豔誘人。尤其是馬英在談笑之間,左嘴角往上翹,弄得他想入非非。但和林玲細比,他不亂想了。可他又想問:“怎麼你一個人呢?”

“你問誰?”馬英佯作不知,有意反問。

“你男朋友呢?就那次跳舞我見過的。”自從在午廳馬軍見過馬英的男朋友後,他堅決不讓馬英教他跳舞,擔心應了那個倒黴夢。上班時間跳舞成何體統。

馬英說:“吹了。”

馬軍問:“為啥要吹?”

“他是少爺,啥都不會,光長個漂亮臉蛋有啥用。”

馬軍“嗬嗬”地笑,裝著隨便,實際有意:“你們認識有多長時間了?”

“好幾年。也可說半年。以前我們是同學,不來往。”馬英像似隨便閑說。實際是在解釋。為什麼這樣,她也說不清。

“你以前和別的男的談過嗎?嗯,你想說就說,不想說就別說。咱們慣了,我是隨便問問。”馬軍臉上笑嘻嘻的,心卻突然七上八下地亂跳。

馬英毫不在乎,大大方方地說:“談過三四個了。都是些少爺壞子,一個比一個傻帽,我找他們幹啥。”

頓時馬軍的心一下放鬆了,舒暢許多。不知他緊張什麼,自己也說不清。他由衷地說:“你真行,倒談過三四個了。我不行,沒本事,一個都沒有。”

馬英“咯咯咯”地笑開,心情顯得十分愉快。她有意問:“就沒人給你介紹?你就沒遇到一個心儀的姑娘?”

“沒有!”馬軍口氣堅定。他不能提林玲,他和林玲之間隔著大山,年齡和文化差距,這點他很清楚。雖然他不在乎,可林玲躲走了,不給他一點機會,使他欲追不成,欲罷不舍,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