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講了W給我的信,想讓她評說,猛然她站起來挨近我身邊,伸出纖細白嫩的手發瘋般的把我按在床邊。
“將來你結婚嗎?你相信我吧!”
我遲疑地望著從沒見泛起過紅暈的臉……
“無所謂的人,就這樣,就這樣。”
穿過沒有色彩的季風/向遠方跋涉/憂鬱的目光如此誘人。H無味地讀起了她的詩句。
“我沒有想過要送出引誘和邪惡
也沒有想到收獲陰謀和敲詐
我伸出的是無限的信任
心裏不曾網起哪怕隻有一條
細如蛛絲的防線
我打算收回的
也從來都是純潔而真誠的友誼”
親愛的Z:
人常說愛情是盲目的,但不盲目的愛畢竟更健全更可靠。
前天我單位趙同誌病故了。人人為之悲哀,驚奇的同時又覺得他死的幹淨利落。趙同誌與老婆分居已經六年了,老婆遠在長安娘家開辦了一個小賣部,生意挺紅火。趙帶著現在是高三的大女兒住在單位,前些天趙和某某人大動幹戈,那人說他老婆的緊身胸衣在趙處,說他評為地區先進工作者是由於局長的兒子看上了他漂亮的女兒。都是些過來人,是些老油條,趙大概高血壓高過了頭,或許是積患已久的癌細胞迅速擴散之緣故吧。趙的女兒要上告,大哭大鬧兩眼淚漣漣,無不讓人心酸,女兒逢人磕頭求援,大叔大嫂喊破了嘴唇,趙的老婆來信卻說:
“人既然死去,死了,死了。”
如此了結……
你聽我的她說:我寧願交一個很窮的朋友也不和一個瞧不起自己的富翁走在一塊。
等菲菲過完生日就離婚。我終於下定決心。我前些天找過H,就是第一次離了婚的H,我這法定妻子身上無法找出H樣的魅力。
我要複婚!
26日朋友W
把痛苦帶給別人是極不道德的,但輕易把愛帶給別人也不合適。
H幾天沒有閃麵了。我編完了“山娃詩叢”最後一部分,“為了躲避你,我隱藏我自己/如果我被愛情拒之門外,那麼/為什麼夜在所有渴望的沉默裏忍受著繁星的痛苦。
真誠的Z:
好像從未給你寫過信,心情不佳,謹言慎行,以免懊悔。
人之相逢,若萍與水。水流萍萍,遂失其侶,水不念萍,萍徒生悲,一動一靜,苦樂不同。我們還是永遠做朋友,你同意嗎?
H於倉村企辦
又是一封令人難堪令人不得安寧的信。
真誠的Z:
我想做一個赤條條來去無牽掛的純粹之人。不要問為什麼,往事如夢不堪回首,愛對我來說好像對一個40歲的女人,那屬於青年他們,百分之百的時間用在事業上,其實有時是用緊張繁忙的工作來麻痹自己。
我早就有過我的所愛,隻不過達不到沒有完成罷了,那人是誰你能猜出幾分吧?就是給你寫信的好友W。
願繼續搞我們的《山娃詩叢》。
H於倉村企辦
我捧著《山娃詩叢》去了倉村企辦。
“她是合同工,走了,H昨天就走了。”
此刻目光照在身上一股涼意襲在心頭。
也許會出現新的普通的寡婦。
也許會出現新的普通的孤兒。
也許W已離婚,也許副主任會造出無數新的普通的悲劇。
也許H……
也許太多了。
剛剛回到我那瓦房門口“Z!Z!”
大樹下H的聲音。
第二天我在《山娃詩叢》後記中加了一句:“為什麼我這顆愚蠢的心,竟輕率地把它的希望投到不知其邊際的大海裏去呢?”
選自《銅川文藝》1993年第2期
作者簡介:
鄭根峰,男,1963年生,陝西黃陵人。大專文化,中學高級職稱。曾執教高中英語,現從事教育行政工作。20世紀80年代開始文學創作,先後在《延安報》《教師報》《黃陵文學》等報刊發表詩歌、散文、小說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