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隨波山莊也沒有白天的熱鬧,園中的廢棄竟是已被清理幹淨了,不得不誇下人的效率,更聲由遠及近,棒棒的傳過來,莊中極隱蔽之處,一所小宅院中閃過一絲昏黃的燈光,在這樣黑的夜裏竟也不十分明顯。
“雙燕複雙燕,雙飛令人羨。玉樓珠閣不獨棲,金窗繡戶長相見。憔悴一身在,孀雌憶故雄。雙飛難再得,傷我寸中心。……伶柔,你——可好?”
屋子並沒有很大,裝飾也很簡單,除了必要的桌椅外,也隻有一個梳妝台,麵南的牆上掛著一幅畫像,是一個二十幾歲年紀的女人,一身青綠的溫婉錦袍,包裹著纖弱的身子,恬靜的笑像春水一樣浸透人心。畫卷左上提著的赫然便是剛才那幾句,屋子中央的桌子上歪斜著幾個酒瓶。白笑天手中擎著一瓶未喝完的酒,望著畫中人出神,
“伶柔,這時節的易嶺峰蒼翠明豔,你平時最是喜歡這樣的山色湖光,若你還在的話定然也會急著戲遊一番了,梨兒那孩子無論是長相還是性格都與你極為相似。表麵溫順嫻和,骨子裏卻要強的很,也是個靜不下來的人兒,隻是——不知梨兒的身子何時才能強建起來。伶柔,是我對不起你,梨兒是你用命換回來的,而如今我卻不能……伶柔,你定是怪我了吧。”手中的酒瓶揚起,幾抹酒漬順著脖頸流了下來,瓶中酒已盡,他卻維持著喝酒的姿勢沒有緩下,肩膀微微聳動,幾聲哽咽打破了夜裏的寂靜,用力在臉上抹了幾抹,未再看畫卷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大哥,已經這麼多年了,你又何必如此執著?若嫂夫人真的在天有靈,也定不希望看到你如此難過。”一身白衣的阮央渙跟在他的身後踱步,他不知何時開始守在屋外的。
“央渙,我若真的放下伶柔,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有的人注定隻能靠著回憶活著,如果連這可能的回憶也沒有了,我才是真的死了。”也隻有在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麵前,外人眼中死神般的白笑天方會顯露內心的痛楚。“梨兒睡了?”
“已經睡下了,大哥,恕我直言,有的時候你對梨兒似乎有些太過苛責了。梨兒自小便是一個人,雖然有我們疼著,終是沒有知心人在身邊,有時難免寂寞。”
“都已經十六年了啊,梨兒也已長成大姑娘了,央渙,你應該知曉我心中所想。梨兒的身體你也清楚,師傅與侯玄下山已久,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來,想來又是白走一趟無所獲。隻剩兩年了。”
“大哥,梨兒是個能引發奇跡的人,她初生時便已曆經生死,當年那般絕望境地她都未曾離開我們,現在更是不會。”阮央渙也看出他的不安,馬上出言安慰。
“央渙,我容不了梨兒出一點差錯。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要找到辦法。”白笑天沉默了一下,從袖子裏拿出一個暗黑色的竹筒,“這是天部剛傳來的消息,你先看一下。”
接過這暗黑色的竹筒,阮央渙終於有些動容了,“竟是引魂玉,大哥,這消息可準確?”
“現在還不是十分確定,我已命暗部密切關注此事,尚需進一步核實,現在連消息的來源都不清楚,央渙,看起來我要親自下山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