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著數千稚嫩的新人,長虛真人眼中閃過一絲溫暖的光芒,環視一周,這才緩緩說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吾輩行健,當自強而不息。修真一道,修的乃是‘真’之一字,尋自然之真理,與己鬥,與人鬥,與天鬥,無窮無盡,唯大毅力大悟性大機緣者方能脫穎而出,邀遊於九天之間,登臨於人世之巔。”
說到這裏,長虛真人微微一頓,又道:“三千年前,先祖蓬萊真人以通天之能,在這片海上山脈中立下根基,衍生至今,已是培育出無數英才。今日乃四年一度的開海收徒大典之期,你們能登臨於天階廣場,入得我門中來,從此踏進修真門檻。仰望長空,俯瞰大海,便已是脫胎於芸芸眾生之上。假以時日,成就當不可限量。但是···”
長虛真人臉上顯出了幾分嚴肅,道:“修真一途,從來就不是一帆風順,期間所要經曆的艱難險阻,隻有親身經曆過,才能體會一二。從今日始,你們將麵對重重考驗,若不能脫穎而出,便將是泯然眾人矣。”
長虛真人又指著傲然挺立的徐河等人,說道,“希望他們之今日,便是你們之明日。”
長虛真人言簡意賅而又意味深長的一席話,說得台下眾人既是熱血沸騰,又是內心沉重。
李燦爛暗自想到:“本以為憑著莫大的機緣,得此名額,從此之後便是青雲直上。現在看來,並不如想象中那般容易。掌教真人雖沒有明說,但這台下數千人,徐河師兄等隻有數十人,這數十比一的比例,可想而知這競爭的殘酷。”
想到這裏,李燦爛偷偷看一眼身旁的南宮秋潔,卻見她一彎秋水盈盈流轉,毫無瑕疵的俏臉一片向往之色,想來卻是沉浸在美好的未來中,渾不覺出半點困擾。
李燦爛暗暗一歎,一路同途而來,南宮秋潔雖未明言,但觀其談吐舉止,其家族與蓬萊縹緲閣之間,定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聽徐河師兄言下之意,修真之路,乃是由無數資源鋪就。如南宮秋潔等富貴少年們,背後有源源不斷的資源提供,一旦開始修煉下來,注定要比自己這種既非天縱奇才,又非大智大勇,僅僅憑借幾分僥幸躋身其中的人,定會少了很多坎坷。
想到這裏,李燦爛難免暗暗泄氣。他雖然對修真向來沒有太高的追求,一直保持順其自然的心態,但身處在一群風華正茂的少年之中,在一顰一笑皆無處不吸引他的南宮秋潔身旁,在徐河師兄這三日來的循循善誘之下,也難免被激起了幾分好勝之心。
但人一旦有所追求,煩惱自然也便隨著而來。
李燦爛雖不是畏難不前,但也不至於異想天開,絞盡腦汁之下,看清形勢,分明覺得自己的未來,已然被蒙上了一層灰色的色彩。
無奈之下,隻能既來之則安之。心想努力修煉就是,日後的事,日後再做打算。
思量既定,李燦爛抬起頭來,卻見到掌教真人不知何時已翩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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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隻見一位原先立於掌教真人左邊,身著紅炮的長老,突然向前跨出一步,在眾目睽睽之下,竟淩空而起,且一步跨出了數十米遠,台下眾少年隻覺得眼前一晃,卻見紅袍長老人已然出現在眾人的頭頂上方。
李燦爛定睛一看,隻見這紅袍長老滿臉絡腮胡子,鷹鼻牛眼,神情不怒而威。觀其麵向,倒是頗有幾分凶惡的氣勢,與那些神通廣大的修士定然飄然若仙、氣質高雅的傳說,不甚相符。但這一路而來,李燦爛所見所聞,至少已有兩位與傳說中氣質迥異的門中師長。即便是掌教真人,麵相倒也普通得很。看來傳說果真不能全信。
紅袍長老下意識使出縮地成寸的神通,引來眾少年陣陣驚呼。然而他對此似乎渾不在意,臉上麵無表情,也不言語,隻是冷冷地緩緩掃射人群一眼。
這一眼,仿佛帶著千萬把碎小的利劍而來,直刺心髒,眾少年無不悚然而驚,隻覺一股冰寒之意油然而生,。與方長掌教真人讓人如沐春風的感覺截然不同,頓時噤若寒蟬,無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來。
紅袍長老隻憑一個眼光,在一照麵之間,便在數千少年心中初步建立了自己的威信。隻見他一臉嚴肅,望著眾少年說道:“凡人與修士,如同天與地的差距。修真之道,凡人若不得其門而入,則碌碌一生皆不可得。反之,若能憑借莫大機緣,得以被修真門派收入門下,授以修煉之法,那便如同撥雲見日,從此進入一個嶄新的世界之中。”
紅袍長老微微一頓,卻見眾少年皆是屏氣凝神,用心聽講。
紅袍長老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的光芒,這才繼續道:“千年以降,淬體、凝氣、融液、歸元、金丹、元嬰、化神、大乘,謂為修真九境,乃是劃分修士境界高低的標準。對於任何一位初入修真門檻的人而言,每一個境界的提升,都需要付出難以想象的努力。愈到後麵,愈是難如登天。正如方才掌教真人所言,非大毅力大悟性大機緣者,登修真境,窮一生之力,難於上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