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張烈(3 / 3)

總要找到一個人,他會使我們領悟。這收獲不在於對方擁有解救迷茫中的我們的智慧,而是恰好,我們察覺了雙方的弱小,懂得了人類的無聊與可笑。

高傲的烈之所以讓我一點也不討厭,是因為他使我感到安全。我的安全感總是建立在我發現了周圍人們的弱點的基礎上。對張烈就是這樣。雖然是很多年以後我才搞懂了他沉默和發聲的原因,雖然是很多年後,我終究把他看穿了。可惜我沒來得及和他多有接觸,他去西名縣城讀書以後,我回去過一次,與他不過見了兩麵。骨子裏我是順從生活的,我需要我在葉城的安定工作,雖然我所在這個蓮鳳鄉真的算不上是在葉城了,我甚至可以步行走出葉城市界,雖然蓮鳳鄉甚至比西名還爛,但是我需要這份安定,這導致了我和烈、陽君分別後再難相見,使我們的友誼變質,尤其是隨著時間,我越是深信所謂友情愛情本質上都是神經病。大家都患了病,於是商量說:規定了,它們不是神經病。實際上就是的,是假的,是錯的,是變態,是不存在的。烈的弱點就是他不曾有如此覺悟,他在快樂國的痛苦,很大程度上就是由於他相信愛情。他也相信友情,他覺得我們對他念念不忘,我們在衷心地祝福他、牽掛他,這我真無話可說。

另外,我引申了一下:情是不存在的,那麼羞恥感也是多餘的。這個推論之間沒什麼邏輯關係,我卻能做到信以為真,算是我的一種天賦,凡我希望它是對的道理,我一定可以相信它就是對的道理,而絲毫不必考慮其是否具有合理性。對我認為錯的東西也一樣。這裏烈比我厲害,他認為對的就肯定有完美的邏輯鏈條和論證過程。我覺得羞恥感是多餘的——媽的!陽君也說過同樣的話——我要憐憫烈了,這孩子總是受到羞恥感的懲罰。

如果當他回憶起什麼,他將會驚恐不安身體寒冷。這還隻是輕微的表現,也比較容易平靜下來,我們都習以為常。他在西名的遭遇,當時的我是還不知道的。

4。

張烈在快樂國讀書,當然也會有新的朋友了。

才來,被教室的哄鬧嚇懵了的張烈才16歲,盡管身材有些瘦小,相貌卻很俊朗,又是三省的經濟中心葉城來的,穿著簡單而漂亮。他被安排在教室後頭,很快認識了幾個周邊的同學。幸虧國家推廣使用普通話,黨的偉大政策啊,讓張烈免了瘋狂發笑的尷尬。

他來了兩天把班上同學名字記住了大半,有幾個最後與他成為了好友。前頭那個錢貝貝,還有宿舍的大水和陵陵。另外一個著重介紹,張瑞,與烈的老友秦嵐長得相當相似的張瑞。

通過舍友陵陵認識了,它在和張瑞相處了三個月後的一天,躺在瑞的床上才忽然想起,瑞和親嵐竟有如此大的相像。他對嵐的印象在漸漸模糊,如果不是張瑞出現,那他一定會慢慢把嵐的全部信息抹掉。現在已近很難才想起嵐的長相了啊,再過幾個月,他一定可以辦到的啊,偏偏遇見了瑞。張烈哪裏知道,這三月後的突然發現,才僅僅是他回憶的開始,他那裏潛藏的關於秦嵐的記性正在逐步蘇醒。

至於烈那難得的女性朋友錢貝貝,身上也有些男子的爽快,剛來第二天就把烈當成了多時的朋友。

相比下,烈就顯得扭捏了。班上很多人把他當做朋友,在路上碰到總是要打聲招呼喊聲“小烈哥”,16歲的“小烈哥”的表現讓我們失望,他過於疏遠那些第一眼看上去就不好的人,對於那些人的熱情他有意躲避,顯得是對別人的抵觸。總是看人的第一印象,而且第一印象好的人總是那麼少。這印象果然隻是“印象”,完全沒有標準,莫名其妙就決定了對誰好對誰不好、和誰接觸和誰老死不相往來。這就是我們的烈。要不是這樣我和陽君這兩個當年的葉城職校家禽養殖班古惑仔怎麼能和小我們10多歲的葉城中學的尖子成為朋友。

他總是對男生第一印象好些,對女生則本能討厭,隻有兩個例外,以前的秦嵐,現在的錢貝貝。秦嵐倒是從他的世界消失了,偏偏又來一個和秦嵐很像的張瑞。他把這兩個人的名字寫在了日記本上,接著看窗外的落雨。

這已經是來這的三個月後,秋已降臨,這是夏天的最後一場雨,秋天的第一場雨。這場雨之後,景色將全然不一樣。

------題外話------

看反應沒人喜歡就不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