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雲沉思了好大一會兒,說:“周先生說的不是沒有道理,請容我好好想一想再作決定。畢竟,沒有充足的理由而不執行命令是不妥當的,甚至會把事情搞糟了。”說到這兒,龍雲又苦笑一聲說,“想不到,這成了一個燙手的山芋了,拿起來燙手,扔掉吧,又舍不得。”
周劍飛走後,龍雲又沉思了一會兒,按了一下辦公桌上的一個按鈕。隨即,房門外響起一聲清亮的聲音:“報告!”
龍雲說了一聲“進來。”話音剛落,門外就走進了他的副官劉宗嶽。
龍雲端著一杯茶,抬起頭,說:“請盧漢將軍來一下。”
盧漢和龍雲都是雲南昭通炎山彝族人,兩家僅有一山之隔,與龍雲是表親。1911年辛亥革命後,年僅十六歲的盧漢就投入滇軍,第二年便被保送入雲南講武堂第四期步兵科學習。1914年畢業後在滇軍中一直追隨龍雲,曆任排長、連長、營長、旅長等職。1927年2月6日,跟隨昆明、蒙自、昭通、大理四鎮守使龍雲、胡若愚、張汝驥、李選廷發動推翻唐繼堯的“二六政變”。隨後協助龍雲打敗了胡若愚等部,統一了雲南。1938年4月,率滇軍第60軍參加台兒莊血戰,堅守禹王山20多個晝夜,重挫日軍,成為聞名中外的抗日名將。此後任第30軍團軍團長、第一集團軍總司令。1945年初,雲南的第一集團軍擴編為第一方麵軍,盧漢任第一方麵軍總司令。龍雲和盧漢的心裏都很清楚,第一方麵軍名義上轄第一、第九兩個集團軍,而實際上盧漢真正能指揮得動的隻有由滇軍第60軍、93軍、暫編第19師和暫編第23師組成的第一集團軍,第九集團軍則是蔣介石的嫡係關麟徵部,實際上起著監視滇軍的作用。一直以來,龍雲這個雲南王能夠安安穩穩地坐鎮雲南,在很大程度上也是靠著有盧漢這位足智多謀、能征善戰的大將。因此,每當有什麼重大的事情,龍雲總是要和盧漢商量以後再作出決定。
此時,盧漢正在昆明的翠湖公館家中,他也已經知道了蔣介石要他率部到越南接收日軍投降的事情,他也在心裏直犯嘀咕:老蔣曆來是有好事就給中央軍的,這次竟然讓滇軍前去受降,而昆明防守司令杜聿明麾下的第5軍邱清泉部卻沒有份,這的確是有點反常。所以,他一接到電話,便立刻趕到龍雲的辦公室。
龍雲把周劍飛來訪的事情簡要地對盧漢說了一遍,然後他叫著盧漢的字說:“永衡,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盧漢接到劉宗嶽的電話之後,在來的路上就想到,此時龍雲召見,肯定是為了入越受降的事,這件事情他也曾想過一些。所以,龍雲話音一落,他便接口說道:“龍主席,老蔣曆來都是有好事就給他的中央軍,這次卻不讓杜聿明和第5軍前去受降,這的確是有點反常啊!我們要防止前腳一出門,後院就起火。周先生的建議是有道理的。要不,我隻帶93軍和23師入越,把60軍和19師留下,這樣可以確保萬無一失。至於蔣介石那兒,您可以發一個電報,就說近來雲南地方不寧,共產黨的邊縱部隊頻繁襲擾,必須留下相應的部隊維持治安。這個理由雖然有點牽強,但老蔣也說不出什麼來,再不行,我們來個假戲真做,讓人聯係邊縱真的搞幾次行動。您看怎麼樣?”
龍雲沉吟了一會兒說:“這些也不是不可行,隻是,我還有另外的打算。我們地方部隊的武器裝備跟中央軍比,相差太遠,我是想借這次受降,把日軍的精良武器接收過來,用來裝備我們的部隊,尤其是日軍的那些重武器,正是我們最缺乏的。如果我們去的部隊太少,雖然名義上你是入越受降的總指揮,但中央軍怎麼會聽你指揮呢?到時候恐怕那些好處就都讓中央軍撈去了。我們就隻能是為他人做嫁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