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日約你在城東一見,你並沒有去,我想與這個也有一些關係。”徐之才極其認真地說道。
劉衍聽了這話便坐不住了,那天的事他要負很大的責任,因為就是他勸的楚沉夏不要去,他走向楚沉夏道:“沉夏……我不知道半容會……會……你快去看看她吧,或許還能讓她回心轉意。”
此時此刻,楚沉夏什麼都聽不進去,任憑劉衍和陳止明怎麼叫他,他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就在所有人都無計可施的時候,他忽然像匹馬一樣衝了出去。
楚沉夏衝到尼姑庵的時候,還未下馬便有一位比丘尼上前攔下他道:“施主萬萬不可再往前了,施主若是來尋人的還是請回吧。”
“進念慈庵的個個都是下了決心的,並不是一時衝動,如果施主真的記掛裏麵的人,也先讓貧尼進去問一問。”比丘尼見他下馬便往裏走,連忙去攔他道。
楚沉夏隔著她望向院子,見有幾位尼姑正在掃地,其中一位的身形與半容非常相似,便打算硬闖。
“施主留步……施主……”
任憑比丘尼在他身後忽然呼喊,楚沉夏都鐵了心地往裏走,見院中幾位尼姑不是半容,便著急道:“半容!半容你出來!我知道你在這裏!”
他這一喊,倒是沒喊出半容來,喊來了這庵裏麵的所有尼姑,她們冷冷地看著楚沉夏,臉上卻無半分情緒。
這些眼神看的楚沉夏心口一驚,他不敢相信昔日精靈可愛的半容越變得跟她們一樣。
“你休要打擾出家人的清淨。”正要再喊的時候,熟悉的聲音忽然從背後傳來,楚沉夏心口一震,忙回頭去看。
這一回頭,卻仿佛過了半個人生,眼前這位穿著素色藍袍,目光絕望的女子是誰?楚沉夏根本不敢多看她,抖著嗓音道:“我可以和你談談嗎?”
“好,施主這邊走,勿要再打擾這些師父。”半容的語氣淡漠地仿佛是在對一位初次見麵的人。
楚沉夏心中十分地失望,也十分地難受,等出了念慈庵後,楚沉夏迫不及待地開口道:“半容,你是在和我賭氣對不對?回去吧,這裏不適合你。”
“我素來冷靜,從來沒有做過一件衝動的事,如果你不能理解我的選擇,那還請你現在就回去吧,以後也不要再來了。”半容冷冷說完這話,便要越過他往庵裏走去。
楚沉夏忙將伸手將她拉住,觸碰到她凶狠的眼神,又忙放開了手,卻是笑道:“出家人六根清淨,沒有七情六欲,可你看你還是這麼容易生氣,你做不了出家人的,走吧。”
說著,他又去拉半容的手,卻被半容憤憤甩開道:“施主,還望你自重,我來這裏不就是為了斷了我的七情六欲嗎?”
楚沉夏見她態度如此強硬,想到過往的一切,也終於忍不住怒道:“你斷的了嗎?你忘的了嗎?你不是要我恨你一輩子嗎?做這些是給誰看?難道不是希望我來勸你回去嗎?”
半容緊緊咬牙,竭力克製自己的情緒,哪怕她現在已經氣得渾身亂顫,但還是用盡了全力道:“貧尼還要抄經,恐怕沒有辦法再與施主說話了。”
楚沉夏見她這副無情的模樣,心裏恨極了,見她竟頭也不回地往庵裏走去,一個箭步衝上去,捧著她的臉便吻了上去。
半容費盡所有力氣將楚沉夏推開,一臉的委屈終於全部顯露了出來,淚水也在這個時候奪眶而出,她忍不住哭吼道:“楚沉夏!你到底想怎麼樣?要我跟你回去嗎?然後呢,幫你照顧那個殺人凶手嗎?你要我怎麼辦?他殺了我全家,是全家!是一百多口活生生的生命!我沒有辦法放棄想殺了他的念頭,我甚至……甚至有的時候可怕到想要殺了你們黎家所有人,可是我不可以。楚沉夏你知道我活的有多難過嗎?我隻要在你身旁多呆一天我都覺得是上天對我的懲罰,你知道那種恨到骨頭發癢又愛到哭不出聲的悲楚嗎?”
“你自私,楚沉夏,你太自私了,你希望我留在你身邊又希望我能放下對你外公的恨。放不下的,楚沉夏,我為什麼希望你恨我一輩子?那是因為我清楚明白地體驗過恨的滋味,那是一種比愛絕望固執一百倍的東西,是你拿什麼都挽救不了的恨。我在你身邊每享受一分愛的喜意,我的內心就要接受一百倍恨的痛楚,太累了,我撐不下去了,你放過我吧。”
這一刻,楚沉夏思緒萬千,他似乎明白了半容要出家的緣由,也明白了自己方才的舉動給她帶來多大的傷痛,點頭道:“你放心,隻要我還活著,就不會再踏進這念慈庵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