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楚寒站起身來,不理突然出現的一群人,突然對穆非鈺說:
“非鈺,你送小寶下山去。”
穆非鈺點了點頭。
小寶突然用手背狠狠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往前跑了幾步:
“我不回去!”
“卿哥兒,聽話,你臉都弄髒了,回去讓小嬸嬸給你洗洗臉。”
穆非鈺走過去抱起小寶,小寶拗不過穆非鈺,回頭看著穆楚寒,奶聲奶氣的大叫:
“爹爹是大壞蛋,小寶再也不喜歡爹爹了!”
說完,抑製不住心裏的悲傷,將腦袋搭在穆非鈺肩膀,嗚嗚的又哭起來。
眾人麵麵相覷,看穆楚寒的眼神更加奇怪。
心裏對他的冷血又認識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喪心病狂啊喪心病狂,連自己親生兒子都欺負成了這樣!
穆非瑉幾個沉默,肅王世子幾人也沉默了,孟景楓站在中間,進退不宜,有些尷尬。
穆非鈺抱著小寶軟軟小小的身子,對上藍大公子擔心的眼神,說:“放心,卿哥兒不要緊的,他臉上的血不是自己的額,是狐子的血。”
藍大公子鬆了口氣,穆非鈺衝他點點頭,抱著小寶上了馬,雙腿一夾,馬兒奔了出去。
穆楚寒心下有些複雜,眼神一寸寸冷下去,有些後悔把冷子翀的兒子交給沐雪養了。不僅嬌嬌心有不舍,如今卻是連小寶都牽掛上了。
“上馬!”冷冷一聲命令,穆楚寒翻身上馬,穆非瑉,穆非塵,穆非瀧三人趕緊上馬,跟在他身後奔去。
肅王世子笑了一下,低聲嘟囔一句:“的確夠心狠!”
說完雙腿一夾,催動馬兒跟著朝前跑去。
往裏走,茂盛的大樹遮住了天空,使得周圍的光線都暗下來。
肅王世子幾個到了,看見地上留了四匹馬,弓箭都被取走了,顯然穆楚寒幾人已經棄馬前行。
“世兄?”
看著遮雲蔽霧的森林,這處深林,安靜得可怕,連一聲鳥叫都沒有。
他們也是常來祁南山打獵的,卻從來沒深入那麼遠。
“下馬吧!”
肅王世子翻身下馬。
跟著的幾個珺王世子有些猶豫了,他們身份高貴,又是要繼承家業的,不能冒險。
安珺王世子說:“世兄,穆老九應該是去尋花斑虎了,我們還是別去了。”
沈大公子和藍大公子已經翻身下了馬,孟景楓也下了馬。
鹿山書院和衡水書院都比較嚴格,請來的文武師傅都十分厲害,這三個也算是文武全才了。
不必幾位世子,不需拚搏,隻仗著家裏的冷氏一姓,就可榮華富貴幾輩子。
猶豫了一下,安珺王世子不是個意氣用事的,他們幾個在太學院念書,也不是要考功名。不過是混日子罷了,嬌生慣養的,騎射也沒學那麼紮實,還是以自身安危為重。
於是安珺王世子便說:
“如此,我們幾個就在外麵等著世兄的好消息了!”
肅王世子也不勉強,帶著沈、藍、孟三人從馬側的弓箭,悄聲往前走去。
越往深處去,越是安靜,植被也更是茂盛,連路都沒有。
辛好都穿了緊身衣服,不然袍子怕得給掛爛了。
不多時,隱在一棵杉樹後的穆非瑉看見了肅王世子幾人,低低呼了一聲。
“世子?”
肅王世子幾個見穆非瑉壓低了聲音,四處看看,也壓低聲音:“你們已經尋到花斑虎了?”
穆非瑉搖頭,回說:“並不是,是一頭棕熊!”
“熊?”
幾人忍不住低呼。
沈大公子問:“祁南山竟然有熊嗎?”
穆非瑉不耐煩應付幾位,便說:“世子,三位公子,此畜生比人還高一大截,壯實得很,實在凶猛,幾位還是快快離去吧!”
肅王世子眼睛在四處掃了掃,不回答,反而問:“你們九叔跟上去了?”
穆非瑉不說話。
“走吧,本世子也想開開眼。”
說著幾個就朝前走去。
穆非瑉看著幾人的身影,忍不住呸了一聲:“瞎添什麼亂!”
卻說穆楚寒一行沒尋到花斑虎,卻發現了棕熊的痕跡,便開始追蹤而去,留了穆非瑉守在出口,不料給肅王世子幾個闖了進去。
穆楚寒躍在一根大樹上,隱藏著,垂眼瞧著棕熊笨拙得在樹林裏走動,手中拿了箭瞄了棕熊的一隻眼睛,正準備射出去,就看有人先一步下手了。
看樣子也是想射棕熊的眼睛,不料射偏了,射到了棕熊臉上。
頓時就把那頭棕熊惹怒了。
大吼一聲,轉身過來。
肅王世子幾人趕緊又搭了箭去射棕熊。
棕熊跑動起來,厚實的身體踩得地都在抖動一般,肅王世子幾個趕緊分散開來,在東南西北四處圍著棕熊。
穆楚寒在樹端看了,皺了眉,眼神鋒利起來,看著他們四個與棕熊爭鬥,漸漸的,藍大公子體力不支,差點被棕熊一巴掌扇飛,幸得孟景楓拉了他一把。
藍大公子險險躲開,急急對他道了謝。
“謝謝!”
孟景楓頭上冒了汗:“先別說這些,脫身要緊!”
沈大公子一直護在肅王世子身邊,如今四人才發現這幾乎有兩個人高,重達八百來斤,實在不好對付。
穆非塵和穆非瀧從隱蔽處趕了過來,站在外麵,原本想要上前幫忙,抬頭看他們家九叔長身站在樹上,好整無暇的盯著,不開口,於是也不上前了。
“塵公子,你們還不過來幫忙?”沈大公子終於忍不住叫喊起來。
穆非塵和穆非瀧兩個還是站在不動,穆非瀧笑嘻嘻的譏諷:
“我們哥兒兩怎好去搶世子爺的獵物啊?還是在一旁看著吧!”
我呸!
這宗熊本來就是他們九叔先發現的,肅王世子這幾個不要臉的,非要來搶,如今吃了苦頭,也是活該!
肅王世子已經有些狼狽了,咬著牙與宗熊周旋,瞟了一眼站在一邊的穆家兩兄弟,也忍著沒開口。
若他以王爺世子的身命令他們,他們不得不聽,隻是看樣子,穆家老九應該就在附近,不到萬不得已,他不願讓穆老九看笑話。
殊不知,穆楚寒已經站在樹上看了一陣子的笑話了。
就在肅王世子幾個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穆楚寒眯了眯眼睛,突然縱身而下,一腳重重蹬在棕熊的頭頂,讓棕熊身子晃了晃,高高舉起的厚實熊掌頓住了,沒拍飛肅王世子。
說時遲那時快,肅王世子跌倒在地上,喘氣,沈大公子狼狽的在他身邊,藍大公子和孟景楓身上也帶了彩。
穆非塵、穆非瀧兩個敢喊了一聲九叔。
就看穆楚寒如一頭身姿矯健,如一頭黑豹,不知何時從何處拿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直接正麵撲到了棕熊身上去,瞬間就把棕熊的左眼給捅爆了。
痛得棕熊往自己臉上抓了幾道血印子,發出震天怒吼!
肅王世子幾個喘著氣,盯著穆楚寒那道黑影,看他又繞到棕熊身後去,騎坐到棕熊雙肩上,身體往下吊下來,對準棕熊的右眼又是狠戾的一捅,將它右眼也捅爆了。
棕熊徹底怒了,發了狂,雙眼流下,揮動的粗大的手掌,在空中揮出呼呼的風聲。
穆楚寒從半空中躍下來,站在地上。
手中握著一把滴血的匕首。
側頭看了穆非瀧和穆非塵兩人一眼,聲音都不帶喘氣的,冷的凍人:
“交給你們兩個了!”
穆非瀧看著麵前狂躁不安的棕熊,雖然失去了眼睛,但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啊!
穆非塵也有些傻了眼。
“九叔?”
穆楚寒冷冷的說:“別把皮子弄壞了!”
沈大公子扶起被棕熊拍了一巴掌的肅王世子,退到一邊。
藍大公子和孟景楓靠在一顆樹上,捂著被棕熊抓的血淋漓的手臂。
穆非瀧一咬牙,走上前一步:“九叔,可以將你手中的匕首借給侄兒用用嗎?”
穆楚寒隨手一扔,穆非瀧接住了,看了一眼穆非塵,率先朝發怒的棕熊走去。
穆楚寒靜靜的站在一邊看著。
穆非瀧和穆非塵,一個十六,一個十七,對付起這皮實肉厚的棕熊來,還是有些吃力。
而且還不能弄傷了棕熊的皮毛,如此就隻能從棕熊腦袋下手了,但又談何容易呢!
肅王世子拿眼睛去看站在一邊,毫發無損的穆楚寒,心裏不免對他升起敬意,難怪他父王一直高看穆老九一等,還刻意吩咐了不可與他為敵。
既沒有官身,靠山大公主又去世了,如今穆侯府都與他決裂了,皇帝那兒還記著他一筆抗旨不尊的賬,盛京好多家都被他得罪了。
但,這個男人,竟然能讓他父親忌憚。
如今看來,果真不是好惹的!
光是他今兒露得這一手,就從沒有曉得。
這邊正廝打著,突然穆非瑉從林中外衝進來,滿臉焦急,衝著穆楚寒吼:
“九叔,不好了,卿哥兒被花斑虎給刁走了。”
肅王世子:“花斑虎出現了?”
“什麼???”
所有人都望過來,震驚不已。
隻有穆非瀧和穆非塵與宗熊鬥得厲害,沒聽到。
穆楚寒轉頭,眼底的暴怒逼得穆非瑉不敢看他。聲音森冷:
“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