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爺求你醒來(3 / 3)

除了頭一次在金陵他將她從青石鎮的婚禮上搶回來,反複要了一天一夜,他還沒見過她什麼時候那處傷的那麼厲害。

竟然是為了給他生孩兒!

穆楚寒忍著對沐雪的極度心疼,還是慢慢的,仔仔細細的給她收拾拭擦幹淨了。

花了近半個時辰,才終於把沐雪收拾爽利。

便是從那一天起,穆楚寒在心裏對皇天後土發誓,這一生,即便負盡天下人,也絕不負這個小嬌娘,往後再也不要她受這份兒罪。

可是沒過多久,穆楚寒才體會到了什麼叫真正的絕望。

此生所念、所想,轉眼成空。

沐雪自生下孩兒,便一直昏迷不醒,一開始大家都以為她是累得脫了,正常的昏睡過去了。畢竟連溫禦醫都來診了脈,都說她無甚大礙。

可是,一天又一天,一連過了四五天,昏睡的沐雪也沒有轉醒的跡象,這才嚇壞了穆侯府眾人。

穆楚寒原本在禮部加班加點的批閱試卷,等到了第七天,沐雪還是沒有醒來,他徹底慌了。

也不顧什麼皇命,也不管春闈事宜了,日夜守在沐雪身邊,一刻也不敢離開。

溫禦醫更是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一天要被穆楚寒叫過去十來道,他也是奇了怪了。

“九爺,夫人身子並沒有什麼病症!”

穆楚寒雙眼赤紅,顯然已經好幾日沒有休息好:

“那她為何不能醒來?”

溫禦醫也覺得很奇怪,硬著頭皮為難的小聲說:“這…。這…這小的也不知啊!”

又過了七八日,沐雪已經昏迷半個月了,因為她沒有轉醒,加上那時候穆楚寒有意給外麵營造一種,他並不在乎正妻所出的這個兒子的假象,故以穆楚寒並沒有大張旗鼓的給這個兒子辦洗三兒。

穆老太太覺得委屈了這個小曾孫,還是在府中給辦了十來桌,都是穆氏家族的人,就連沐雪的娘家尚書江家也沒送帖子。

為此,尚書府江家大太太對穆家更是不滿,江大老爺在朝堂上看著穆侯爺,更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沒有個好臉子。

半個月後,連溫禦醫都束手無措了,穆楚寒一連十日不去禮部,禮部閱卷的工作無法順利開展,冷子翀便多疑起來。

喊了國師百裏破風和殿閣大學士詹大人來,讓他們分析分析,穆楚寒這是要鬧什麼幺蛾子。又一麵派人偷偷去查。

查來查去,還沒查出結果來,卻是大公主穆老太太找上門來了。

這時沐雪已經昏迷近一個月了,穆老太太也嚇壞了,不僅把沐雪生的那個孩子接到她的院子,親自看護起來,更是準備去宮裏求禦醫能手來給沐雪瞧病。

穆家因為這件事,甚至還開了幾次嚴肅的會議,難得的是穆楚寒也出席了,大家討論分析的結果,一直認為沐雪是在生產的時候出了岔子,給人害了。

穆楚寒將當日伺候沐雪生產的一幹人等,不論穩婆、嬤嬤、還是端水的丫鬟、報信的小廝等全部抓了起來,用他對付銀礦叛徒的手段,將這些人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

穆侯爺聽說了,跑到他院子裏去攔,卻是晚了一步,看著了血淋漓的十來具屍體,手段之殘忍,簡直為所未聞。穆侯爺還沒發話嗬斥,穆楚寒走出屋來看了一眼穆侯爺,那種想要毀天滅地的戾氣,將穆侯爺嚇得說不了話。

當晚,穆侯爺集聚起了盛京所有兒子,一起去找穆老太太,穆侯爺對穆老太太說:

“母親,小九這樣,兒子真不放心,總覺得要出大事。”

一天天過去,穆楚寒身邊是一個人都不敢待,以往大家說他性格冷血,殘暴嗜血,那是他們沒見過他現在的模樣。

如今,卻是連穆老太太與他說話,穆楚寒也是愛答不理,冷不丁看人一眼,能讓人一連做幾晚噩夢。

在府裏不小心碰到他的下人,大氣兒都不敢出,便是他看著稍不順眼了,就直接下令亂棍打死。

也不管你是哪一房,哪個主子身邊的丫鬟婆子,就是穆雲霜身邊的一個二等丫鬟也給他下令打死了。

大家皆是敢怒不敢言。

甘左來說,北燕那邊幾次派人來求見,穆楚寒皆是不見,終日守在沐雪身邊,給她擦臉,擦手,擦身體,不分晝夜,想盡一切法子,她就是不醒來。

甘左終於忍不住抱怨:“九爺,萬事俱備隻欠東風,若咱們這時候打了退堂鼓,怎能成大事?”

穆楚寒冰冷冷的看著甘左:

“滾,別煩爺!”

“九爺!?”

甘左再不甘心也隻能出去。

穆楚寒在府裏沒有查到可以的線索,命令青崖領著各處暗樁在外麵查,他如今認定了心尖兒上的人是中了奇毒了,不是府裏人,那一定是外麵的人幹的。

穆楚寒恨的咬牙切齒,心道:別讓他抓到,否則,他定要將此人碎屍萬段。

青崖查了半個多月來回,說各府都沒有異動。

穆楚寒怒得將手中的茶杯瞬間捏碎,鋒利的瓷片紮進他的手掌,鮮血淋漓,順著他緊握的拳頭滴下來,青崖連忙低下頭,不敢看,不敢問。

這邊,穆老太太瞧著穆楚寒已經快要入魔了,不得不把沐雪得了奇病,昏迷一月之久的消息放出去。

除了穆家人,最先得到這個消息的便是皇帝冷子翀。

大公主親自去找皇帝,老淚縱橫:

“皇帝,本宮的命苦啊!小九那個混賬東西那麼不成器,如今在府裏已經發了瘋了,誰也管不了了,如果他那一日做了什麼瘋狂的事情,皇帝千萬要念著他身體裏皇家的一點兒血脈,饒他一命啊!”

驟然聽到大公主的悲切哭泣,將皇帝冷子翀駭了一跳:

“姑祖母快起來說,到底出了何事?”

大公主這才將沐雪的事說了出來:

“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嫁給我家小九,已然是受盡了委屈,吃盡了苦頭,原想著她生下了嫡子,怎麼也能享享福了。”

大公主忍不住悲從中來,哽咽著哭:

“誰料,她一昏迷就是一個多月,可憐見的,也是狠心啊,一個多月來,連眼睛都沒舍得睜開一眼。”

“連她拚勁力氣,拿命去換,生下的孩兒都沒看上一眼啊!”

“哎呦,我可憐的曾孫媳婦啊!如今就這樣耗著,簡直是要了人命了。”

大公主在皇帝那兒真情切意的哭了一番,又求了恩典,帶了皇宮所有的禦醫回去給沐雪會診看病。

這邊冷子翀才恍然大悟,難怪,難怪穆楚安連禮部都不去了,什麼都丟開手不管了,卻是他那愛妻要死了。

冷子翀回想起記憶中,那個嬌軟精巧,水靈卻有些憨厚的小女人,也忍不住在心裏道了一聲可惜。

之後禮部的人再來冷子翀這裏告穆楚寒的狀,冷子翀不但不理會,反而將禮部的人喊來重重責罵一番。

禮部的人也覺得委屈啊,主要這次,考題的標準答案給穆楚寒貼了出去,又要求學子們要有不同的觀點論據,如此考官們改起卷子來,便發覺苦難重重。

因為不能照著穆楚寒寫標準答案,故意學子們的答案是在難以分辨好壞啊!

大公主帶著整個盛京,乃是整個全國最為精英的專家們來了穆侯府,沒想到一個個看了病,都搖頭,又是稱奇,又是無束。

這下,穆楚寒更加絕望了。

每日守在沐雪身邊,腦海裏全是點點滴滴與她相知相識的回憶,那些回憶不管痛苦還是甜蜜,如今都是一把把尖刀,狠狠地,一刀一刀插在他心髒上,將他一顆心插的鮮血淋淋,千瘡百孔。

轉眼十一月了,盛京開始下雪。

穆楚寒還記得沐雪喜歡紅梅,命人在院子裏移植了一院子的紅梅。

雪花飄飛,穆楚寒穿著裘衣,將沐雪抱到院門的廊下,坐在太師椅上,將她整個抱在懷中。

知道她懼寒,又塞了個精巧的湯婆子在她手中,自己的大手覆蓋在她手背上,讓她能抱著湯婆子。

又讓紅湖拿了床金絲軟綿被來蓋在她身上,沐雪散著頭發,穆楚寒愣愣的抱著她,陪著她賞雪賞梅,一坐就是一整天,飯也不吃。

紅湖等人看了心酸不已。

消息傳到穆老太太耳中,穆老太太抹著眼淚,也隻能歎息一聲:冤孽呀!

進入十二月,盛京幾乎天天都在下大雪。整個世界,銀裝素裹,穆楚寒已經束手無策,更加不敢離開沐雪半步,生怕他一離開,那放在心尖兒上的人就沒了。

那可不是要了他的命了!

這日中午,穆楚寒摟著沐雪午歇。

禦醫都說如此下去,九夫人怕是活不過月底了。

穆楚寒抱著懷中日漸消瘦的身體,肝膽俱裂。

頭一次,那雙狹長的桃花眼流下了眼淚,滿眸子傷心欲絕。

“嬌嬌,你若不在,爺做這些,又有何用?”

“便是將冷子翀碎屍萬段,屠盡滿朝文武,盛京血流成河,伏屍延綿萬裏,爺的心也無半點痛快!”

穆楚寒覺得他整個人都在發抖,便是當年幾到臨死之際,都沒感覺到這般恐懼。

顫抖著薄唇,親了親懷中人的青絲,眼淚順著他俊逸非凡的臉流下來,融進沐雪的黑發中。從穆楚寒薄唇中發出的聲音,悲痛欲絕:

“嬌嬌,爺這一生,從未求人。”

“如今,爺求你,求你醒過來,睜開眼睛看看爺,看看你與爺的孩兒,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