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九爺正惱著,府裏的人更是得夾緊了尾巴,生怕一不小心惹到他頭上去,就連走路都放輕不少,生怕發出聲音。
“青雲姐姐!”紅玉站住了腳,胡亂理了理跑亂的衣裙,對她福了福身,道:“娘子犯了胃病,不肯吃藥,非要找青煙問話。”
“為何要找青煙?”青雲把手中點著的香放在爐鼎中,用蓋子蓋起來,用小扇子扇了扇,屋裏便嫋嫋升起一股淡淡的青香來。
紅玉平複了下心情,低頭咬了咬唇,說:“娘子想起了珠兒她們,可能擔心她們吧。”
青雲瞪了一眼紅玉:“是不是你提起的?怎麼那麼多嘴?娘子昨日受累一整天,眼下又胃疼的毛病又犯了,合該好好休息調養,你怎麼在她麵前提起這個來?惹得她分神,不定又要和九爺鬧一場,你還嫌事兒不夠多,是吧?”
紅玉睫毛顫了顫,抬頭,濕著眼睛看著惱怒的青雲:“姐姐,如今也沒聽說九爺是怎麼處置紅湖姐姐她們的,不如就讓娘子問一問,不定能保下一條命來。”
“若等過兩天娘子想起來,怕是再想救她們也晚了。”
青雲在紅玉手膀子上擰了一把,低聲恨道:“竟在娘子麵前耍起心眼來,讓娘子去出頭,往九爺槍口上闖,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紅玉撲通一聲跪下來,哭了:
“好姐姐,我與紅湖、紅珊三人一起進府,情同姐妹,眼看著她遭難,怎能袖手旁觀,都是沒爹沒媽,無依無靠的賤命,姐姐就幫這一回吧!”
“再說,娘子那麼看重珠兒萍兒她們,若是任由九爺將她們殺了,而後娘子想起再問,也就晚了,可不又成了娘子心中一顆倒刺,拔都拔不出來,還不知要怎麼和九爺生分呢!”
青雲見紅玉傷心哭起來,又想起了青玉來,一時心軟,將她拉起來:“你等著,青煙在裏麵和九爺回話呢,我去看看。”
紅玉擦了擦眼淚:“謝謝姐姐。”
青雲端了新茶進屋,給穆楚寒重新添上,青煙垂手站在屋中間說:“今兒一早,已經將那群不得用的奴才從瓊州帶回來了,如今都關在柴房,別的人倒也罷了,隻是那叫李誌明的哥兒是娘子的親弟弟,九爺看要如何安置呢?”
青雲趁機笑著,對穆楚寒福了福身說:“九爺,可是巧了,才剛紅玉來稟,說娘子正問著她的弟弟和丫鬟們呢!”
穆楚寒冷冷看了一眼青雲,青雲感覺後背發冷,強笑著繼續說:
“娘子昨兒受了累,精神不好,沐浴後也沒力氣吃飯,就睡下了,眼下胃痛的病又犯了,奴婢正讓小廚房煎著藥呢!溫禦醫也說,娘子這病需得放開心,不可憂思過重,想來娘子心中擔憂,這樣下去,娘子的身子可不得拖垮了。”
青煙也抬頭看著麵前神色不定的穆楚寒。
良久,隻聽穆楚寒冷聲問:“她可知道她那新郎官,如今就在府上?”
聽穆楚寒的語氣森冷,青煙和青雲連忙低頭斂氣,在九爺麵前,誰敢稱是娘子的新郎官啊!青雲聲音有些發抖:
“娘子並不知。”
“不知嗎?很好,把他也給算上,將所有人都給爺帶到枇杷園去。”說著穆楚寒放下茶杯,站起身來,對青煙吩咐道:
“將打板子的家奴喊上,再將爺的鞭子取來。”
青雲聽了駭得渾身通涼,抬頭飛快看一眼,看穆楚寒臉色黑沉的可怕,顯然已經怒了。難道還要再來一次血染枇杷園嗎?
青煙一刻不敢耽擱,趕緊出去找人做事。
紅玉在外間等得不耐,突然見穆楚寒大步走出來,趕緊朝他行了一禮,穆楚寒沒看她,直接朝外走。
青雲出來,臉色慘白,覺得雙腿發軟,都快站不住,紅玉上前一把扶住她,喊了聲姐姐,青雲緊緊握著紅玉的手,顫抖著聲兒道:“你可闖大禍了!”
“姐姐,出了何事?”紅玉跟著緊張起來。
青雲深吸一口氣:“快走,去枇杷園,路上我再與你細說。”
沐雪心中擔心明哥兒、珠兒她們,胃又痛的厲害,等紅珊端了藥來,想都沒想就一口氣給喝了,紅珊見她喝得痛快,滿心歡喜又喊蓮兒擺飯來。沐雪對她擺擺手,捂著胃在屋裏焦急的打轉,她哪兒有心思吃飯啊!
穆楚寒猛掀簾子進屋,就看沐雪慘白一張小臉,彎腰用手按著胃,在屋裏打圈圈。
“九爺!”紅珊趕緊上來見禮。
沐雪回頭看著穆楚寒站在她麵前,一身白色長袍,金色腰帶,身材修長挺拔,人如美玉,卻,讓她倒盡胃口。
沐雪瞬間轉過臉,不看他。
穆楚寒站在門口,沐雪剛才看他那一眼,赤裸裸毫不掩飾的嫌棄憎惡,瞬間點起他心頭的怒火。
他看著她單薄的身子,似乎因為極力忍耐胃中攪痛,輕輕發抖,冷哼一聲,穆楚寒一句話不說,又掀了簾子出去。
正好青雲和紅玉也趕來了。
紅珊不知發生了何事,拉過紅玉悄聲說:“娘子已經吃了藥了,可還是不願意吃飯。”紅玉推開紅珊,看著坐在堂屋太師椅上,一動不動的穆楚寒,心突突跳的厲害,那晚九爺在這院子一口氣杖斃二十多條人命的情況還曆曆在目。
今日,紅湖也免不了嗎?
紅珊覺得氣氛有些奇怪,紅玉和青雲兩位姐姐站在一邊,也不說話,自己也不敢開口了。
不多時,隻聽外麵吵吵鬧鬧,便是青煙帶著一眾婆子家奴,將枇杷園以前跟著沐雪的珠兒、紅湖等丫頭,並許大娘等婆子,明路、官言等小廝全呼啦啦全帶進了院子跪著。
又將綁著的明哥兒和順子推來進來,最後才是還穿著大紅囍服的蘇明軒。
“九爺,人都帶來了。”青煙恭敬的遞了根渾體漆黑的鞭子給穆楚寒。
穆楚寒接過來,摸了摸冰冷的鞭子,對青雲道:“去把你們娘子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