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舊人秘議(一更)(1 / 3)

聽說沐雪終於醒來了,紅湖也顧不上穆楚寒還在裏屋,掀了簾子進屋去,雨竹、半芹也要跟著進去,紅玉在簾門口伸手攔住,對兩人輕輕搖搖頭。

珠兒眼中含淚,一臉喜色匆匆掀了簾子出來,雨竹連忙拉住珠兒焦急的問:“娘子可是醒了?”珠兒一邊點頭,一邊拿帕子擦眼睛。

半芹雙手合十,喜得亂拜:“阿彌陀佛,謝謝菩薩保佑!謝謝菩薩保佑!”

紅玉也笑,珠兒擦著眼睛說:“姐姐,九爺讓喊溫禦醫和程大夫來給娘子瞧瞧。”

紅玉拉著珠兒道:“妹妹快進去陪陪娘子,我讓明路去叫人。”說著推了珠兒進屋,讓半芹去給明路傳話,又叫萍兒進來,讓她去廚房告訴許大娘準備些清淡小粥,讓蓮兒把娘子的藥也煎上。

這一番吩咐,紅玉看雨竹一直朝裏間張望,便笑著說:“妹妹稍安,娘子既然已經醒來,想來無甚大礙。”又怕雨竹多心,特意說:“珠兒妹妹是從小服侍娘子的,與娘子的情分自然不一般,如今娘子剛醒,想來看著珠兒妹妹心裏更安心。”

雨竹聽出了紅玉的意思,笑著說:“姐姐誤會了,我並不是想和珠兒妹妹爭什麼,隻是娘子這幾日不醒,九爺的臉色實在可怕,這一聽說娘子醒了,可不免歡喜得昏了頭了!”

“倒是讓姐姐笑話了。”說著雨竹抿嘴笑。

紅玉聽了心裏也放心,看向一直站在簾子一旁默默念經的彌生,看他幾天下來整個人顯得更加消瘦單薄,唇色蒼白,隻剩一雙清明無辜的眼睛。

雨竹也看彌生,不禁心生可憐:“娘子這番醒了,也有彌生的功勞呢!這晝夜不歇的誦經可是累慘了。”

彌生似聽不到紅玉雨竹的對話,清明的眼睛不知道望向何處,雙手合在胸前,不緊不慢默念經文,頗有一番不食人間煙火的超然。

誰也不曉得彌生怎麼得罪了穆楚寒,不僅給拔了舌頭,平日也從不給他好臉,彌生這日夜站在沐雪裏屋簾門口念了這麼些經,穆楚寒進進出出就沒正眼看過他一眼。

紅玉雖覺得他可憐,卻也不敢親近他。聽了雨竹的話,隻是笑了笑,什麼也沒說。

可憐的人多了,不說別人,便是眼前的青玉姐姐就不可憐嗎?往日在府裏橫著走,暗地裏誰都把她當姑奶奶供著,爺一句話,還不是說打死就打死,如今連身屍去了哪兒也無人可知。

處置了青玉的第二日,吳管家領了三個人牙子進府,每個人牙子各又帶了二十多個女孩子,紅玉和青雲一起回主院去挑選,挑了幾波才湊齊二十個女孩子,下午又挑了三個新幫廚的婆子,八個守門的小廝,一直忙到天黑。

青雲請紅玉到她屋裏歇一歇,兩人順便商議著給新來的丫鬟婆子小廝改了名字,安排去各處幹活。期間,說的口渴,有小丫鬟端了茶來,並問青雲青玉的衣物要如何處理。

青雲往日那般穩重周全的人,當時就紅了眼睛,眼淚啪啪往下掉,紅玉手中端著茶,愣愣的看著青雲,安慰的話一個字說不出。隻見青雲哽咽著擺手讓小丫鬟下去,自己撲在桌子上忍不住放聲大哭了一場。

第二日再見青雲,卻隻看她眼睛有些發紅,半絲悲傷也看不出來,更是不敢在九爺麵前提起半句青玉來。

這般一想,紅玉便把話題岔開了,又和雨竹說起別的來。

不多時,高禦醫和程大夫一前一後來了枇杷園。

程大夫一進屋便見沐雪給穆楚寒親密的抱在懷裏,愣住了腳。

溫禦醫早已見怪不怪,小心招呼著讓沐雪伸手,珠兒在沐雪柔白的手腕上搭上一方薄絲帕,溫禦醫把了脈,又換程大夫過來把。

沐雪看見程大夫,忍不住低呼一聲“程老狐狸!”,大大的眼睛滿是訝異,程大夫輕咳一聲,看著穆楚寒一隻手緊摟著沐雪的腰肢,一隻手輕撫著沐雪耳邊的青絲,心中翻江倒海的震驚!

沐雪的來信隻說她被金陵穆九爺纏住了脫不開身,程大夫可從沒想到兩人已經親密到當眾摟抱,耳鬢廝磨了。這…這與蘇家那傻小子的親事?

看來流言不假,麵前這位俊逸非凡的公子卻是風流放蕩不羈,隻是可憐了雪娃娃。

這般想著,程大夫也給沐雪把了一回脈。

穆楚寒聽溫禦醫和程大夫兩人都說沐雪無甚大礙了,隻需好好將養個七八日便可全好了,這才放心。心情大好,當著眾人就在沐雪額頭親了一口,笑道:

“果然神醫!嬌嬌,沒料到你們青石鎮還頗有些名堂,出了這樣一個你,如今又出了個比溫誌高醫術還高明的大夫,賞,都給爺賞!”

溫禦醫低頭羞愧:“小的慚愧!”

程大夫卻說:“不是老頭子醫術高明,溫大夫開的方子本就極好,若沒有我橫插這一杠子,娘子也不過是多睡兩日。卻是老頭子早年間恰好看過一本醫書,上頭記載了專克鉤吻之毒的方子,這便給加了進去,當不得九爺的賞。”

沐雪見愛財如命的程大夫居然拒賞,虛弱的笑起來:“好不容易來趟金陵,又是這般不容易見著了麵,沒想到卻是要靠您老人家救命。”

“雪兒被這穆府中人所害,受了老大的罪,您得九爺些金銀又怎麼了?”

穆楚寒聽沐雪與程大夫說話口氣熟絡,還帶了一絲撒嬌的味道,心中有些不舒服,卻礙於沐雪剛醒,又虛弱得很,便說:

“來人,給程大夫賞一千金,好生帶出府去。”

沐雪還想和程大夫多說幾句話,對一對兩邊的消息,關於瓊州的事還有些細節要商議,一聽穆楚寒要趕人就急了。

“爺,雪兒好不容易見著個熟人,為何要急著趕人走?”沐雪這遭中毒,身體消耗的厲害,一張精致的小臉越發小的楚楚可憐,蒼白的臉色加上細細淡淡的眉,那水汪汪的眼睛望著穆楚寒,實在無法讓穆楚寒沒法拒絕。

“那便先住下吧!”穆楚寒寵溺的歎了口氣,又湊在沐雪耳邊親了親她臉蛋:“嬌嬌才剛醒,身子弱,不是說話的時候,有什麼說的,讓他明日再來。”

沐雪見了程大夫,心裏貓爪似的有萬千事想要問,卻也隻得忍了。

溫禦醫和程大夫一起退出去,兩人一起走在回廊,溫禦醫忍不住問程大夫:“才剛程兄說的醫書,可否借我一觀?”

程大夫見身後跟著兩個小幺兒,便說:“溫兄,咱回去再細說。”

溫禦醫這才注意到身後的小幺兒,也不再問。

等到兩人回去,溫禦醫讓小幺兒把藥箱放在房裏,自己直接跟著程大夫去了他屋子裏。

白小六在屋裏等的著急,見程大夫進門,跑過去:“唉喲,師父您老人家怎麼去了那麼半天,也不要我跟著,李沐雪她到底有沒有事啊?可大好了?”

程大夫伸手在白小六腦袋上敲了一下:“都是快當爹的人了,還這麼毛毛躁躁的,快來給溫大夫見禮。”

白小六這才看見跟著進門的溫禦醫,忙規規矩矩的對著他拜了禮,卻撅著嘴小聲爭辯:“我這要年底才成親呢,上哪兒當爹去!師父也真是!”

溫禦醫見程大夫與他徒弟相處有趣,半點不沒有盛京師徒之間的嚴厲,反而是互相打混兒,卻透著一股子特別的親熱,不禁有些眼熱。他這離開盛京這些年,也沒收得一個徒兒,家中的孫子也不在跟前,這一身所學怕是無以後繼了。

“溫老先生您請坐,我這就出去叫人看茶來。”白小六對著溫禦醫還是很懂禮的,知道他要和自己師父談事,就找了借口出去了。

程大夫也坐了下來,對溫禦醫說:“這是我不成器的徒弟,可讓溫兄看笑話了。”

溫禦醫搖搖頭,誇了誇白小六的機靈,複又心心念念的問起程大夫醫書來,程大夫哈哈笑道:

“哪兒有什麼醫書,不過是我胡亂編造的。溫兄開的方子好是好,不過是太過溫良了,想來鉤吻這般的毒物,不給狠狠下藥逼一逼,怎能讓人醒得來,我不過是在溫兄身後推了一把力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