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在“高寒禁區”的大興安嶺築鐵路的鐵道兵，不能到野外施工了，全窩在帳篷裏修整，每天除了背毛主席語錄，就是唱毛主席語錄歌……
這天上午，團副政委來給兵們做報告，他講的題目是《毛主席比馬恩列斯高得多》。兵們全副武裝（皮大衣、皮帽、皮大頭鞋），也抵不住凜冽的寒風，大會議室氣溫跟外麵差不多，一個鍾頭過去了，兩個鍾頭過去了，不知是天氣太冷，還是內容太枯燥，下麵開始交頭接耳，聲音亦小亦大，主持會議的的高參謀，大聲說：“再堅持一會兒，咱們就休息！”可是，說歸說，做歸做，兵們的議論聲越來越大，甚至蓋過薛涉說話聲。他有些掃興，臉色陰沉沉的，這份講稿是有來頭的，必須原封不動傳達。他從一營講到二營，今天輪到三營，兵們非但不注意聽，反而說話。
正在這時，主持會議的高參謀又嚷了一嗓子，“是你們說，還是薛副政委講呀！”沒過兩分鍾，下麵又騷動起來。氣得薛涉說不出話來，他合上講稿，默不作聲。高參謀臉有些掛不住了，對台下的三營教導員說：“整頓一下紀律。”各連排長在過道來回走動，製止說話的。
沒過幾分鍾，會場又騷動起來，且聲音一浪比一浪高，壓過了薛涉講話聲。這下子，可惹惱了薛涉，他“謔”地站了起來，臉憋得通紅，衝著兵們，整出一句：“是我水平高，還是你們水平高……”本來他是無意的，但下麵未聽清他說了什麼，主持會議的高參謀，嗓子喊啞了，也沒壓住碴，他隨機應變，宣布休息10分鍾。
薛涉來到圓臉小戰士跟前，小聲問：“我講的課，你們聽明白了嗎？”圓臉小戰士眨巴眨巴眼睛，操著濃重四川口音說：“首長，我憋不住了，我要上廁所！”
到底哪裏出了問題，薛涉有些迷惑不解，是我講的不好，還是兵們特挑皮，他生氣地說：“哪個營都比你們三營強，這麼不懂禮貌！”
天陰得更加厲害了，灰蒙蒙的天空飄起了雪花，薛涉喝了一口水，再看看手中的講稿，似乎有些犯難了，咋還有這麼多，要是照本宣科，還得一二個鍾頭，他抬眼看了看煩燥不安的兵們，再睃了一眼高參謀，意思說，講還是不講？
忽然，從下麵傳來一陣有節奏的跺腳聲，那聲音像是挑戰，像是遂客令，薛涉無心再講下去了，他簡單地歸納了幾句：“毛主席比馬恩列斯強得多……”
高參謀宣布結束。
在回團部的吉普車上，薛涉問了高參謀一句：“到底是誰的水平高？”
高參謀麵露難色，他不好回答，薛副政委是大學生，又在師裏呆過，論理論，當然是他高了。若說毛主席比馬恩列斯高得多，他沒有發言權，他隻好沉寞，不好表態。
“不好說吧！”薛涉追問。
高參謀仍是笑。
薛涉忽然想起那個圓臉小戰士說的話：“首長，我憋不住了，我要上廁所。”薛涉搖搖頭，憾憾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