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海珍把自己的故事講述完,母女倆早抱在一起哭的給淚人似的,依然不知什麼時候進來的,此刻也手把著門邊泣不成聲了。安海珍一把把依然摟在懷裏,以前自己最放心不下的小女兒,自己離開時她才剛剛兩周歲,如今也已經長成了一個漂亮的大孩子,那千百次在夢中縈繞的笑臉,也早已失去了童稚氣,她想象的出來,自己不在的時候,孩子們經曆了怎樣的磨難!
“依然,叫我一聲媽好嗎?”安海珍用手給孩子們擦幹了淚水,滿懷期待的問道,她雖然提出了這個奢望,但她知道自己欠孩子們太多了,她們之間的裂縫已經是不能彌補的,她不求孩子們的原諒,隻是出於一個做母親的,內心最深處的渴望。
依曾和依然相互看了一眼,剛剛止住的淚水又像斷了線的珍珠,不停的滾落下來。依然的嘴唇動了動,沒有發出聲音。可依曾卻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一聲“媽媽”終於喊出了口,接著就伏在母親懷裏大哭起來。
當天晚上,安海珍就和張鐵山住在一塊,兩個女孩子戀戀不舍的離開母親,張義剛去大伯家和堂哥一塊睡,張依曾躲在被窩裏默默的流淚,要是母親以後不走了該多好,她也可以像周圓圓和玉秀一樣,在媽媽懷裏撒嬌,讓媽媽幫著自己梳理頭發,過著一種無憂無慮的日子,那樣自己就不會像現在一樣,什麼事都必須向大人一樣,都要自己獨立完成。
猛然間,依曾聽見依然也在被窩裏輕輕的抽泣著,鐵山娘在一旁唉聲歎氣著,“這可怎麼好啊!你們倆就不長的別的本事,就會哭,你媽明天就要走了,得想個辦法攔著她。要不明天你們倆去勸勸你媽,讓她留下!”
“姐,我不想讓媽媽走!”聽見奶奶的話,依然從被窩裏伸出滿是淚水的小臉。“我也是!”依曾也同樣哽咽著。鐵山娘突然把手一拍,臉上露出一絲喜色,然後把頭湊近姐妹倆,小聲的囑咐起來。姐妹倆疑惑的問道:“奶奶,那能行嗎?”鐵山娘臉上的喜色一收,臉上也是一片迷茫。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就都起了床,安海珍在一旁默默的收拾這東西,在這一刻,她好想讓時間停止,三個孩子比她想象的還要好,義剛過了年就十六歲了,已經長成了個大小夥子。還有這個細妹子,她的成績居然那麼好,能夠在龍馬鎮中學奪得全年級第一的好成績。依然也有十歲了,既活潑又懂事,如果自己在這個家裏,那將是多麼和諧幸福!想到這裏安海珍的心像被刀絞過。
大家都被這種氣氛壓抑著,大家各懷心思的迅速吃過了早飯。安海珍有些神情恍惚,離別的苦痛,又一次襲擊著她的胸口,可那一句話,卻始終沒法說出口。
看著媽媽收拾好行李,依曾和依然再也忍不住了,哭著說:“媽媽,你別走了,今天你既然來了,你怎麼忍心又要拋下我們?”“依然也緊拉著媽媽的衣服說道:“媽媽,隻要你不走,以後我們三個都會聽你的話,再也不惹你生氣了。”
義剛在一邊咬著嘴唇,眼裏也盛滿了淚水,他也忽然開口道:“媽,你就留下吧!以前的事我們不會介意的,隻求你別走!”安海珍的身子猛的一震,她轉過身子,看看長得比自己還高的兒子,看看拉著自己衣服的兩個女兒,看看滿臉期待的張鐵山和鐵山娘,她的心就要碎了。
沉默了良久,安海珍想到來的時候劉廚子忐忑的目光,和兩個活蹦亂跳的孩子,還是下定了決心,自己還是要回去的,因為那裏還有一個六歲的男孩和四歲的女孩需要照顧。
她轉過身來,噗通一聲跪倒在鐵山娘腳下,“娘!對不起,我在那邊還有兩個孩子,她們都還小,更需要我的照顧。”“媽,那你就不要我們了,你丟下我們時我才兩歲!”依然一聽這話著了急,緊緊地拉著媽媽的手,唯恐她走掉。
“可是,我已經傷害了你們,這是個不能改變的事實。同樣的錯誤,我不想再發生一次,所以我隻有再一次請求你們寬恕。”安海珍泣不成聲了。
“依然,放開手吧!該來的終會來,該走的終會走,是你的走不了,不是你的留不住,真是罪孽,罪孽呀!”鐵山娘拉著拚命掙紮的小孫女,轉身離開了。
“你真的要走嗎?”依曾也緊跟著問。“一邊是你們,一邊是另兩個孩子,都是媽媽的親骨肉,你說媽媽該怎麼辦,我就是這個髒命,隻希望你們以後能過得好!”安海珍輕輕的歎息著。
“你走吧!不要再記掛著我們了,我們不恨你,以後也會過得很好,你也不要再來了。”張義剛生硬地說道,也轉身出了屋門。
安海珍走了,在孩子們無言的關注下,在張鐵山默默的陪伴下,上了西去的汽車,隨著一聲喇叭的轟鳴,走出了張鐵山一家的世界,就像從來沒有來過一樣,可給這個家庭留下的確實永久的、不能愈合的傷痕。
起風了,大風卷起漫天的黃沙,遮天蔽日的席卷過來。“要變天了!”街上不知是誰說了一句。張依曾待在屋子裏,她身上很疲倦,就覺得有一種鬱悶,也像這陰翳的天空一樣,籠罩著她得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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