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嶽不群身後一聲嬌笑,一個清脆的聲音道:“爹爹,我算是師姊,還是師妹?”
林平之一怔,認得說話的是當日那個賣酒少女、華山門下人人叫她作“小師妹”的,原來她竟是嶽師伯的女兒。隻見嶽不群的青袍後麵探出半邊雪白的臉蛋,一隻圓圓的左眼骨溜溜地轉了幾轉,打量了他一眼,又縮回嶽不群身後。
林平之心道:“那賣酒少女容貌醜陋,滿臉都是麻皮,怎地變了這幅模樣?”她乍一探頭,便即縮回,又在夜晚,月色朦朧,無法看得清楚,但這少女容顏俏麗,卻是絕無可疑。又想:“她說她喬裝改扮,到福州城外賣酒,定逸師太又說她裝成一副怪模怪樣。那麼她的醜樣,自然是故意裝成的了。”
嶽不群笑道:“這裏個個人入門比你遲,卻都叫你小師妹。你這師妹命是坐定了的,那自然也是小師妹了。”那少女笑道:“不行,從今以後,我可得做師姊了。爹爹,林師弟叫我師姊,以後你再收一百個弟子、兩百個弟子,也都得叫我師姊了。”她一麵說,一麵笑,從嶽不群背後轉了出來,蒙蒙月光下,林平之依稀見到一張秀麗的瓜子臉蛋,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射向他臉。
林平之深深一揖,說道:“嶽師姊,小弟今日方蒙恩師垂憐收錄門下。先入門者為大,小弟自然是師弟。”
嶽靈珊大喜,轉頭向父親道:“爹,是他自願叫我師姊的,可不是我強逼他。”
嶽不群笑道:“人家剛入我門下,你就說到‘強逼’兩字。他隻道我門下個個似你一般,以大壓小,豈不嚇壞了他?”說得眾弟子都笑了起來。
嶽靈珊道:“爹,大師哥躲在這地方養傷,又給餘滄海那臭道士打了一掌,隻怕十分凶險,快去瞧瞧他。”
嶽不群雙眉微蹙,搖了搖頭,道:“根明、戴子,你二人去把大師哥抬出來。”高根明和施戴子齊聲應諾,從窗口躍入房中,但隨即聽到他二人說道:“師父,大師哥不在這裏,房裏沒人。”跟著窗中透出火光,他二人已點燃了蠟燭。
嶽不群眉頭皺得更加緊了,他不願身入妓院這等汙穢之地,向勞德諾道:“你進去瞧瞧。”勞德諾道:“是!”走向窗口。
嶽靈珊道:“我也去瞧瞧。”嶽不群反手抓住她的手臂,道:“胡鬧!這種地方你去不得。”嶽靈珊急得幾乎要哭出聲來,道:“可是……可是大師哥身受重傷……隻怕他有性命危險。”
嶽不群低聲道:“不用擔心,他敷了恒山派的‘天香斷續膠’,死不了。”嶽靈珊又驚又喜,道:“爹,你……你怎麼知道?”嶽不群道:“低聲,別多嘴!”
韓不邪正與林平之談話過了良久,才聽得嶽不群的聲音遠遠說道:“他不在這裏了,咱們走罷!”便與弟子林平之隨著師兄走了。但心中還是隱隱為令狐衝擔憂,向陸大有使了個眼色,陸大有心領神會轉身又回去尋了一陣,卻還是沒人回應。
路上,嶽不群嗔道:“衝兒這孩子越來越不像話了,竟然跑到這種地方來,回來我一定要再重重教訓他。”
韓不邪卻不以為然,若說令狐衝在回雁樓搶了恒山派的弟子那是不可能的,到妓院來嫖妓宿娼那更是不可能的。
嶽靈珊叫道:“爹爹你肯定是冤枉大師哥了,大師哥讓青城派的壞人傷了,肯定有什麼情非得已的苦衷......”
韓不邪疑問道:“他讓青城派的人傷了?怎麼回事?”
嶽靈珊便把令狐衝如何智救恒山弟子,如何讓青城派的人暗算的前後都說給了韓不邪聽。韓不邪“哦”了一聲,也不再說話,心中暗暗想到:青城派的狗崽子都這麼卑鄙,哼,日後再見到定要給點教訓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