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他依舊抱著膝,蜷成小小的一團,像個聽老師宣布某個重要通知的小學生十分認真地看著我。我看著他的樣子,傻氣直衝腦門。於是我站了起來,學著日本少年動漫男主角的模樣,擺了個特別中二的姿勢,驕傲地宣布:
“我,是要成為legend第一人的男人!”
四周死一般得沉寂,看來是被我豪氣萬丈的宣言震撼到了,沒有關係,我給你們安靜地崇拜我的時間。不消片刻我又有些不安,萬一啞巴是在思考著怎麼嘲笑我那可怎麼辦?可是過了很長時間我的身旁都沒有一點動靜,既沒有譏諷也沒有鼓勵,直讓我懷疑他是不是下線遁了,一轉過頭來,正對上他那雙大得出奇的桃花眼。
我摸了摸鼻子,想說些什麼,卻見他慢慢地站了起來,仰著頭直勾勾地盯著我:“你是在開玩笑,對嗎?”
那眼神有些瘮人,我竟沒有勇氣開口說半個“不”字,隻是愣愣地搖了搖頭。
“劉雲曦,你丫今天哪根筋不對,要不要我幫你捋一捋?”
啞巴的臉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他低吼著,“劉雲曦,你知不知道你的身體是什麼個情況,我們千叮萬囑你的精神不能過於緊張,可你倒好,還盤算著這極度消耗精力的把戲。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誰來負責?誰能負責?!”
“你丫就是在玩命!”
被他這麼一吼,我有些懵,隨後反應過來這個決定確實有些不負責任,可是……可是……黎醫生的話像魔咒一樣在我耳邊回蕩,促使我不放棄這個決定。我猜那一夥人鐵定沒把我的情況對啞巴透露半分,不然啞巴的反應又怎僅僅是低吼兩句。思索了許久,我決定冒著被啞巴揍一頓的風險把方才黎醫生說與我的話轉告給他。
我伸出手,拍拍他的肩,抿了抿嘴唇,輕聲說:“啞巴,我,可能活不過一年了。”
我以為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會因害怕而憋不住眼淚,亦或者是會聲音發抖。可是我沒有,我就這樣平靜地,字正腔圓地把這整句話說了出來,就像那個還有一年就要死去的人不是我。
啞巴萬年不變的撲克臉終於狠狠地抽了一下,但很快就恢複原樣。他見慣了生死,又如何會因我與他關係比旁人好上幾分而動容。我苦笑著,等著他上來給我兩巴掌,爾後我會不顧任何人的阻攔,獨自一人走上重回電子競技賽場的道路。
是的,這次不管多少人反對,多少人勸阻,有多麼困難多麼艱辛,我都不會後退。
我就想和那些正常人一樣,用盡最後力氣去實現自己的夢想。
我本不用破釜沉舟,因為我還年輕,我本來應該擁有大量的青春年華去走完這一段征程。
就在這個最美的時光裏,老天告訴我,你,隻能活一年了。
多麼殘酷的現實!多麼荒謬的事情!
我才剛明白什麼叫做活著,卻即將窩囊地死去。
我不甘心!我還沒有在這個世界上留下我來過的痕跡,我還沒有到達我想到達的地方看我想看的風景。
可悲我隻剩一年,時間不夠充裕。幸虧我還有一年,亡羊補牢,來得及!
我慢慢拽緊拳頭,長長吐了口氣,切出世界轉換的窗口,準備不管不顧放任一回,忽然間聽到一個細微的聲音從身前傳來:“多久?”
我被這個問題問得一頭霧水。一年啊,我剛剛不是說過了嗎?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我:“如果要拿到legend職業聯賽冠軍,要多長時間。”
我覺得我出現了幻覺,不不不,這一定是幻覺,啞巴怎麼可能會對我的決定妥協,別開玩笑了。可是那讓我心底發毛的眼神卻告訴我這不是幻覺,啞巴可能想從別的方麵勸阻我不要幹傻事。在啞巴強大氣場的威壓下,我鬼使神差地支吾道:“一年……一年還不知夠不夠,畢竟我也不了解這新遊戲。”
啞巴站到上一階台階上,恰好手能平平夠到我肩膀。他拍了拍我的肩,說:“放寬心,我陪你去。你的身體情況我會進行即時調整,身體方麵你不用擔心,不過你要配合好我工作,不然我二話不說就會用各種方法製止你這種行為。黎教授那邊我會幫你去解決,你隻用把精力放在遊戲就ok。我會竭力去配合你,如果你覺得我哪差勁的話,直接指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