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一切都靜悄悄,連星星都躲藏,無蹤影。
偶爾有狗叫聲傳來。
隨著嬰兒的啼哭,擾亂了山村夜的平靜。
一戶姓王的人家房內,女人痛哭聲傳來,隨之是一個男人沉重的歎息聲。
“哎!王叔,這孩子胸前是紅色的月亮,我可聽老人們說了,這可是個不祥之物,隻會讓你家越過越窮,你和嫂子這一輩子隻能生女娃了。”
王叔的眉頭緊皺,“那他大伯,這孩子你還收不?”
他大伯的眼珠子轉動了幾下,拍了拍大腿。
“收是收,就是這價錢得降降。”
女人一下緊摟住女娃,奮力搖頭,“不行,她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不賣了。”
王叔撇了女人一個白眼,音量高了上去。
“你身上掉下來的肉還少嗎?有一個帶把的沒?這都是第四胎了,全生些不中用的。你再這個生法,咱們連片肉都沒得吃婁。全家老小都得喝西北風。”
女人的哭泣聲不止,“他爹,你咋這狠心!誰有俺照顧得用心?”
王叔一把從女人那搶奪過孩子,塞到了那大伯的懷裏,把女人推向一邊。
“媳婦,咱別犯蠢了,上個丫頭你就舍不得賣,看看和咱過得是啥日子!現在把這丫頭交給他大伯,興許能找戶好人家,不愁吃穿的。”
那女人一頭紮進男人王叔的懷內,嚎啕大哭。
“可他爹啊,俺舍不得啊,俺怕日後會恨死自己。”
王叔強忍眼淚,一把推開了女人。
“媳婦,咱都說好了的,這胎若還是個女娃,就交給他大伯,再說了,他大伯剛才不是說了嗎?這女娃胸前是紅色的月亮,是個不祥的東西。咱別猶豫了。”
一旁的大伯臉上堆起笑容,寬慰著女人,“嫂子,你把這娃仔交給我放心,我一定幫她找戶好人家,你和王叔下胎指定是個帶把的。聽大伯的,別哭了。”
女人的哭泣聲漸漸小了起來。
周圍恢複了平靜。
“那他大伯,你打算給俺們多少錢?”
王叔的語氣急不可耐,眼睛盯著他大伯,滴溜溜打轉。
他大伯連連拍了拍王叔的肩膀。
“王叔,嫂子,這孩子長得眉目清秀,原本是能賣個好價錢的,可是她胸前有個紅色的月亮,得降降價了。可大伯也不會虧待你們兩口子,500塊錢中不?”
王叔的臉上麵露尷尬,“他大伯,我這一大家子還指望著她吃飯呢,你再給提提價。”
他大伯的表情也跟著糾結起來,猶豫半會之後,一咬牙道,“600,就這個數了,我興許自己還得搭進去些豆子,你和嫂子要是不同意,我也沒法了。”
他大伯邊說邊看著王叔和那女人麵容表情。
王叔稍稍猶豫,隨即雙手緊握,語氣堅定。
“行,就按他大伯說得價。”
他大伯高興得拍了拍大腿,把懷裏的孩子摟得更緊。
帶著銅臭味的豆子,送到了王叔和女人的手裏,隨後是兩口子的痛哭聲和他大伯漸漸離去的腳步聲。
他大伯回家之後,興奮得一宿沒睡,盤算著日後的生計,而那嬰兒也是跟著啼哭了一整夜——
清晨,山村鳥兒清脆的叫聲傳來,他大伯高興得把孩子抱到自個老婆麵前炫耀起來,“媳婦,我們要發財了,要發財了!”
一個麵容憔悴的女人,看到他大伯懷裏的孩子,卻懶得多看一眼。
“桂子,這可是喪良心的活,你咋又鼓搗起孩子來了!害得我整夜都沒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