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間極寬敞的房間。入目的一片,除了地板,全是白色。
她跪坐在地板上,慘白枯瘦的指頭在暗黑的匣子上來回扶動,目光空洞且癡迷。一縷縷白色細煙自匣子中飄出,帶著絲絲若有若無的香氣。她狠狠咽了口涎水,就要打開盒子。
“孽障!”突然,門被大力推開,氣急敗壞的聲音,正是她名義上的父親,楊彥。
僵硬地偏轉過頭,像是鏽掉的機器般發出嘎吱的聲音,她微微勾唇,露出粘著絲殷紅的泛著冷光的尖利牙齒。
“爹爹。”她這樣喊到,空而清脆的聲音在房間中回響不絕。
楊彥眸光閃閃,不消片刻便變回一片冷厲。
他揚揚手中錚亮的刀:“把東西放下!”
楊光仿若未聞。
她看著匍匐在楊彥背後的黑色影子笑彎了眼。爹爹又殺人了呢……
楊光的眸子清澈,如她的名字一般純潔美好。她唇角依舊掛著笑意,慘白的指頭卻毫無征兆地一用力……
發絲盡白的婆子猛地自陳舊的梨木雕花大床上彈起,床邊的拐杖被她拎起咚咚拄到地上,她的雙目突起,像是瀕死的金魚的眼:“啊彥!阿彥!”
她嘶聲力竭地大喊,同時單手支著身體,慢慢探下床。緩慢的移動過程中,她的手肘碰到了一個硬且冰涼的東西。她瞪大了眼——是那個仿元青花瓷瓶!
瓷瓶搖晃兩下,向旁傾去,無過多時便啪嗒掉下碎了一地。
她的臉漲紅了,一口氣哽在喉嚨,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本走得極緩的楊彥被這番動靜嚇了一跳,急忙衝進門,極為嫻熟地拍拍她背:“媽,怎麼了。”
楊彥瞥了瞥地上的碎片,臉有些泛青,這不是她母親——趙春秀的東西,反倒像是……
他沒再說話,看向自個兒母親的眼神帶著不善。
好會兒功夫,趙春秀終於緩了過來。她一把抓住楊彥的手:“兒啊,把那丫頭送走,送走,她不能在這,會害死你的——”
楊彥皺眉,他不動聲色地抽出趙春秀拽住的手,低聲安慰:“媽,再過幾天,楊光就返校了,您再忍忍。兒子有事,先走了。”
他沒給她留下任何拒絕的餘地。趙春秀呆呆望著楊彥背影,嗤嗤笑出聲來。
她都明白的,兒子嫌棄她,厭煩她插手與那女人有關的一切事情,可是,她有錯嗎?她是為他好啊——
趙春秀緩緩闔上眼。
十多年了,那女人的音容笑貌卻依舊如魔咒一般縈繞在心,閉上眼,她就可以看到。
想起那女人臨死前的憤恨詛咒,再回顧了自個兒如今的下場,她歎了口氣:“造孽啊——”
……
俗話說得好,“東邊日出西邊雨”,這邊的蕭條絲毫沒影響到楊光那邊。同趙春秀夢境中的,她拿著那個黑色的匣子,笑的燦爛且張揚。